“冗泥怎么会出现在阳间?”
“你不会拿下去问问你的上司,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么?”
阿飞也就这么随口一问,他拿出一块黑巾将那块泥包起来。
“所以,这就是他们炼鬼奴的材料?”李寻欢喃喃道,拿一块土,这是什么道理.........
“一方水土养一方根基,炼鬼道没有水,这是那里的血和土历经岁月杂融一起形成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是炼鬼道的根基。”
这里面唯一了解情况的也就是楼易,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唐家居然连炼鬼道的东西也有,阿飞心下一沉,再加上他家背后的势力........
“那个叫兰花的女人,我们找到了。”车里开着暖气,李寻欢和楼易换下湿衣服,抱着在车子里等的昏昏欲睡的楼冥洛和阿飞对坐下。
楼易看他一眼,等着下文。
“多亏了远青.......”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古怪的看了看楼易,见他一脸莫名,他咳嗽一声继续道:
“远青抄了唐家老窝,得知唐栖影一直在找兰花,于是先他们一步把人找到了,”阿飞顿了下,皱眉道:
“可兰花却不是兰花........”
电光火石之间,李寻欢蓦地想起一丝蹊跷,那女孩的脸........
“她其实是......果果?”果果,逃出去的其实是这家的小女儿,那么宅子里游荡的鬼魂.....
李寻欢蓦地没了声音,喉咙有些干涩。
“我,兰花,果果.......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们都约好了要一起死去绝不会让哪一个人孤单........”小姑娘的微笑带着泪,边哭边笑说着童年幼稚的想法。
“也许是这家长辈的意思,那天那姑娘来找果果,却被她父母强扣下来,或许他们也察觉大限将至,不忍心自家断子绝孙......”
兰花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与美好无关,甚至卑鄙恶毒的悲剧。
她们形影不离,是最好的朋友,没有血缘却胜似姐妹。两个女孩一直知道果果在家过的不好,所以时不时总是绞尽脑汁把果果约出来,可以暂时逃开那个阴冷的地方。果果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像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样子,但她也知道,她在家里的模样决不能在外人面前显露。
只是一切在某一天终于被打破,兰花也就是以前的果果,她满脸呆滞地描述她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发生的,她的朋友爬上她家的墙头,想要悄悄把她拉出来,另一个朋友约好在桥头等着她们。
可来了一个人,走的也是一个人。
果果没有去桥头,她听从爹妈的意思,丢了这个名字,从今以后她就叫兰花。她活了下来,却一辈子颠沛流离,什么脏活苦活都干过,生活把她打破的粗糙的不像话,她以为自己就会在那条肮脏的巷子里腐烂发臭直到这辈子走完,可她心里藏的事情就算她的尸体都化成灰烬也仍旧折磨着她。
唐家.......当她从那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女人嘴里又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她以为早就化成死灰的怨愤又一次在心里燃起来。
“你可以杀了他们吗?”十年了,她浑浊的眼里第一次有了神采,尽管并不那么好看。
“当然。”女人的口气那么理所当然,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自信和傲然。
兰花笑起来,脸上劣质的粗粉簌簌的落下,嘴角的皱纹堆起,她殷红的指甲扣着乌黑的木椅,一点一点回忆她不堪回首的童年,以及被她背叛的朋友。
——————
“所以,那个女鬼其实........”是无辜的。李寻欢指尖颤抖,狠狠掐进掌心。
“十年了,她已经变成厉鬼,手上不知道有多少血,怎么可能是无辜的。”
“可那毕竟是........”楼易拍了拍他的手背,李寻欢看了看他,眼神有些怔愣。
“因果自有天道,不能说公正,但只能说合理。”阿飞淡淡道。
公正本不存在,只是让多人满足的合理而已。
“你说你知道唐栖影在哪。”楼易岔开话题,他瞪着阿飞,目光灼灼。
“这家的鬼魂就是线索,我们自有门道可以知道,你一个劲把他们灭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但你知道我如果真的想知道他在哪,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楼易轻笑一声。
阿飞沉默片刻,道:
“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不能杀生人的话吧?”
楼易点头。
“那就好。”他站起来,向李寻欢告别,李寻欢注意到他眼里有些奇怪的情绪,似乎是担心,似乎欲言又止,但他没有多想,只要他和楼易在一起又能出什么事呢.........
直到深夜,洛洛已经睡熟,楼易却没有半点要入睡的意思。
李寻欢悄声合上门,披了件衣服走到前车厢的沙发和楼易对坐着。
“你之前答应我的,绝不会让自己出事。”楼易没有看他,他眼睛看着窗外不知哪一点,语气轻飘飘的。
果然........李寻欢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沉吟半晌道:
“我很抱歉......”
楼易终于看他,眼里染了层薄薄的笑意:
“勇于认错,死不悔改?”
李寻欢一噎,其实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
“你难道叫我见死不救吗?”他估计再学几辈子也学不会。
“那人真的会死吗?百分之百?”楼易眼神开始有些咄咄逼人。
“我不出手,多半会有伤亡。”李寻欢声音也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