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被容颂语捉来,已经快两个月了,最初他本来以为容颂语会拿他来要挟容颂辞束手就擒,乖乖跟他回寄语岛,可他偏偏没有。捉来的第一天,容颂辞带着被点了穴的自己,躲到了蜀中某座山上的寺庙里,就连这里的和尚,也都是十二楼门下的人,他不由惊心,十二楼的势力,到底多广多繁杂,赵频,有没有意识到。
最开始几天,容颂语将他丢在柴房里,什么也没做,成天就是披着件艳红色的大麾,在柴房外头的院子里晒太阳,一坐就是一天,不吃不喝也不动,直到西下的日头余光都不见了,才晃晃悠悠的推门回房,隔日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起来。他这样清闲,一点也不像势力庞杂的十二楼楼主,倒像个了此残生的八旬老丈。
也没人短了秦望昭的伙食,一日三餐的照料着,除了素些,和外头的假和尚一样待遇。秦望昭就更加不解,容颂语费力捉了自己,现在却当块柴火似的屯在柴房里,不劈不砍也不生火,那他捉自己来是要做什么,浪费粮食?
秦望昭冲不开穴道动不了,嘴巴却还是自由的,这么一直被关下去也不是办法,谢长安估计急疯了。第五天的正午,他朝着院子小憩似的里的容颂语问道:“容颂语,你捉我来,是想做什么?”
容颂辞瘫在树下的躺椅里,闻言翘了翘嘴角懒洋洋的笑了下,广袖一甩,破落不堪的古老木门被劲力冲开,嘭嘭两声各自砸在两边的墙壁上,震下灰尘簌簌的落。
容颂语不发癫的时候,看着倒是和容颂辞很像,他现在很平静,也很好说话,秦望昭直呼他名字,他也不在意,像是被古寺的幽静洗礼了一般,好脾气的浅笑道:“我其实没打算捉你,也不想捉那个姓谢的小子,只是你扑过去的神情哪……看着太像当年的颂辞了,他那时,也是那么看着我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本来以为,我们会在一起一生一世……可后来,一切都变了,陆易沉把他抢走了,他就不再看着我了……我啊,说实话,有些羡慕,那个叫谢长安,你愿意为了他舍身相救。你说他,当不当得起,你这样的付出……”
秦望昭看着这个人人口里的疯子失心人,这一刻却十分清醒而理智,他有可恨之处,却也是个可怜人,他的人生,是一场惨烈的悲剧,从母亲的抛弃开始,以爱上一个永远都不该爱的人结束,说他生性残暴无良,他半是被环境所逼,可他过的再悲惨,也不足以叫人原谅他的所作所为。秦望昭掷地有声的答道:“他当得起……”,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追问:“其实,你没想过八十年前,事情会发展到那个地步,对么?”
容颂语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几日没洗漱,有些灰头土脸的秦望昭,他形容有些不整,可气势依旧犀利而清晰。容颂语心道,呵,你倒是小半个知己。他疑着一张面孔浅笑着问道:“哦,你怎么会这么想?”
秦望昭实话实说:“直觉罢了。你在这里一动不动的晒了几天太阳,安逸也喜欢这样干,他懒得要死,除非形势所迫,他恨不得坐吃等死。”
容颂语突然对这人生出些兴趣来,他抬起眼,望着头顶那一簇簇怒放的合欢,恰有一朵离了枝头飘摇着落到他眼前,他摊开手,任那抹胭脂水色无声定住。那瞬间,他不知为何就想说一说当年,从未向人吐露过的所思所想,他说:“沈佳期痴迷于陆易沉,可他二人,都觉得这女子无伤大雅,不清不楚的拖着。呵,等到婚期将近,相爷千金果然手腕通天,居然找到我这里来了,提出要和我做交易,成了,陆易沉归他,颂辞归我……你瞧,多划算的买卖,我什么代价都不用花,只需要和她睡一觉,可能醒来,多年的美梦就能成真,你说说,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可我爱颂辞呀,他皱皱眉头我都受不了,恨不得给他抹平了,只让他安安顺顺。我想着,若是陆易沉真爱颂辞,我可以帮他们将沈佳期处理掉,让他二人去归隐江湖,让他二人去白头偕老,而我,就老死在寄语岛,一生都不出岛…可陆易沉叫我失望了,我也没想过,过了这么多年,我居然还不死……”
“呵……你问我捉你来作甚,我也不太清楚。其实啊,我想捉的是颂语,可我捉不住他,我这次去见他,手里本来捏着一道蛊,有很动人的名字,叫‘失心’,种在他身上,他就会忘了陆易沉爱上我,可我舍不得,你说,我该把他怎么样呢……我活得太久了,想求的求不得,不想求的尽在掌握,一切都索然无味,我大概是太无聊,想看场闹剧活泛活泛。这样吧,我们不妨打个赌,看看你的谢长安,他是不是真的信你,如何……”
容颂语说完又发了疯,越笑越怪异,他拍了拍手,黑衣的下属抱了个朱红色缠枝莲漆花的盅子恭敬的上前跪下,容颂语看着那个罐子,深情款款,如同看着最爱的容颂语一般。他接过瓷盅打开,却又换上满脸的厌恶,嫌弃的不行的模样,取了盅子提手边上挂着的镊子,探进去,然后捏出一条黑的泛蓝的蠕虫,肉质的黑漆漆的身子在镊子上扭来扭去。
他朝着秦望昭俯□,笑道:“便宜你了,这东西,是许多痴迷武学的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呢,饲养在体内,能增进一甲子的功力,全天下,也就这么一只。当然,得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前程往事尽数忘记,名字也算贴切,叫‘孟婆汤’,解法也不难,饮下用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