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昭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冲进来,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喜过头还是怎么,看起来竟然很心酸,谢长安捏了捏他肩膀,贴上去靠的很紧。“千觉”的蛊虫逼了出来,“轻生”就相对好办许多,五叔说过段日子等他恢复些,再解决那个。韩舸将谢安逸捞出来,给他上药扎了绷带换了身干净衣服,掖好被脚,看着他依旧闭着双眼的脸,心里头突然就有股千帆过尽浮生尽的沧桑感觉,好像一辈子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终于全部用尽了,再出什么岔子,他就真的无以为继了,他鼻头泛酸,自己和他,能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
韩舸去了石桌边,又是一阵千恩万谢,他这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五叔和容颂辞也不推迟。
作者有话要说:谢公子醒了,上卷马上完了。。。
☆、第 72 章
啾啾的鸟鸣时而响起,有的清脆有的悠长,空气里有很浓的药味,再细嗅,还有隐约清淡的杜鹃花香和凝神的桦树叶子味道。身边不远处,一定有个火堆,噼里啪啦作响,有人捏着木棍缓缓拔动,发出一阵轻响,如此呛鼻的烟火熏气,却没有肉香,是哪个猪头这么愚钝,不烤肉也不知道生远一点,少爷不爱闻这个。
谢安逸抖抖鼻子,立刻就听到了肚子轰鸣作响,纯饿。他拧着眉头睁开眼,正要对准一个人,然后嚎一声他饿极了要大口吃肉,却发现眼前一阵发虚,白茫茫一片竟然看不清晰,他使劲眨了又眨,视线才渐渐分明起来,他目光一放开,就对上了一丈多些开外的空地上,拿着木棍的韩舸,那人浅笑着看他,目光里浸透柔情。他愣了愣 ,流年里的欺瞒和怨恨,兵临城下的敌对和各为其主,战场上的山河血泪,如同一道道幻影在脑里飞快闪过,所谓浮生一瞬,大抵就是如此。他眼底泛起感激,沧桑之后,他还活着,而他,还在身边。谢安逸挂起一个灿然的笑脸,对着韩舸虚弱但欢快的说道:“韩大侠,我饿了。”
韩舸丢开木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抬脚朝他快步走来,脸上全是笑意:“好,不过只有粥。”
谢安逸生动的眉目全是崩溃,质问:“凭!什!么!!!”
韩舸走过来坐下,俯下拥住他,道:“因为你真的,睡了很久,很久。”
世上最美满的事,莫过于你叫他一声,下一刻,他就笑着应答。没有远隔天涯,也没有生死相隔,相依相伴,踏过经年,百年之后,共赴黄泉。
秦望昭和谢长安站在山顶的崖边上,强烈而有力的山风呼啸而过,将两人顺铺在后背的黑发卷起飞舞纠缠在一处,分不开你我。秦望昭右手握着剑,目光朝断崖对面的山壁望去,神色平静而轻松,他眯着眼惬意的吐了一口气。谢长安站在他身边,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貌似心情不错,迟疑了一下,张了好几次嘴,才将难以开口的话引了个头绪出来:“望昭,我……”
秦望昭不回头,嗯了一声:“有事?”
谢长安猛吸一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我有事告诉你,你听了,要冷静,先不要生气,好么?”
秦望昭疑惑的扭头看他,见他这拖拉样,一点也没有平日的连珠代炮,笑着点了下头,就见谢长安一副如履薄冰的惶恐模样,小心翼翼的拿眼角扫他,心虚无比的支吾道:“望昭,你知道,皇亲国戚什么的,成家都很早。”
秦望昭嗯了一声,看不出喜怒和情绪,谢长安更加惶惶不安:“听了容前辈的故事,我才想起来,早就应该告诉你,我在平沙,娶了妻子。望昭,你别误会,我和冉冉之间是清白的,我…我就当她是妹妹,我心里只认你,你…你别生气好么?”
秦望昭瞧他那低眉顺眼的惶恐小样儿,觉得十分好笑,可脸上仍是面无表情,说实话,对于这点,他并不惊讶,他当年和李艳疏在平沙的时候,世家公子王侯将相,都是十四就娶亲,他和李艳疏比较拧巴,瓷妃也很好说话,并不强迫他们。他其实一直在等,谢长安主动给他交底,他不是会上赶着追问的人,性格注定了在感情上,他永远都是木讷和等待的一方,永远站在被动的立场,却从不弱势。知道归知道,可亲耳听见谢长安说他娶了妻子,心里终归还是有些不好受,原来自己遇到他的时候,虽然不至于晚,却也绝对不算早。他不轻易信人,可一旦给出了信任,那就九转不回,信对了也就罢,若是信错了,那就只怪他有眼无珠。
秦望昭越是没动静,谢长安心里就越没底,所谓暴风雨前是宁静,他生怕他家姓秦的也是这般,娘的,他要是真怒了,打一顿都是轻的,要是一转身跑了,爷上哪找去。他患得患失起来,就更疯癫了,山顶崖边的,他也不管会不会掉下去,伸手就将秦望昭搂住了,胸膛贴着脊背,一丝微风都钻不进去,他气短的嗡嗡道:“望昭,你要是生气了,你就打我一顿吧,合着伸缩都是一刀,你赶紧的给我划条道,省的我七上八下的。”
秦望昭别了他一下,谢长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