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
“……”
“你回来了吗?”他问着他,却又不像在等他的回答,眼神迷离自顾自地转着拇指的戒指。
少年看着那抹蓝色,没有太过吃惊,视线扫到他被黑色眼罩覆盖的右眼,下意识偏头。
“呐,我……”他喃喃地启口,却又不知从何开始诉说。少年鼓励地冲他笑了笑,示意他继续。
“我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成为了凡多姆海恩家的家主、女王的番犬……”
一个又一个头衔仿佛炫耀般,但少年并没感到一丝妒忌,看着他越发伤感的说着,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我会把事情查清楚的……父亲、母亲还有你,我会让那些玷污过凡多姆海恩家的人尝到跟我们一样的屈辱和痛苦……呐,夏尔,可以的话多回来看看我好吗?就算是在梦里也……不,还是算了……”他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情绪,转瞬间将话全数推倒了。
少年想答应他,但张了嘴没有发出声音。
他以为他已经死了,在那个鲜血染红的祭祀台上,但事实并非如此,他还活着,并且与恶魔签订了契约。那些人屠杀了上百条生命,妄图用血祭召唤的东西,听到了他的呼唤。而他,用自己的灵魂作为代价,留住了恶魔。
本以为可以靠着恶魔的力量复仇,但他却走在了他之前,并将原本应该由他肩负的担子全数压在了自己瘦弱的肩上。而他的出现势必会打乱这一切,让他所有的努力都付诸流水。
所以,他该安分做一个‘死人’,而不是破坏他人成果的刽子手。
剖析完一切,少年决定不再开口,静静地看着他,等着时间流逝。他的运气不差,那人没多久又闭上了眼睛。
连日来的一切交接事宜想必让他十分疲累,那眼睑下的青黑在那苍白的皮肤上更显得触目惊心。也因此,让少年找到了机会促成这场梦境,让虚假变为真实。
起身离开座椅,穿过明媚的阳光隐入暗黑之中,当他走回大厅时,男人和执事君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剑拔弩张,两人交谈正欢,带着意义不明的笑意。
男人几步走近少年,给他整了整衣领,随后退至了后方,那像模像样的举动倒是真有那么一点执事的感觉。
少年甩了个眼神给他,男人颔首,随后和执事君道了辞。少年趁机认真打量了黑衣的执事,在心底对他下了初步的评定。
“打扰了……”漫不经心地说着官方话,在执事君看过来的时候,少年对他点了点头。
“虽然未能见到伯爵有点遗憾,但是有幸能与赛巴斯先生相识,也不枉此行。今天多有得罪,还望赛巴斯先生别往心里去。”
“哪里,您言重了。”
双方说着与事实相驳的虚伪话,却又意外地不谋而合,少年向前几步,带着恶魔离开了凡多姆海恩家的大宅。
一路上,男人意外地没有开口,倒是少年先找了话题。
“赛巴斯……凡多姆海恩家的那个执事是恶魔吧。”用着肯定的口吻问着身边的男人,少年已十分确定。
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就让凡多姆海恩家恢复往日的荣耀,那并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少爷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我只是找你核实……但看你的反应,应该不会错了。”
“哦?”
“你和他惺惺相惜的样子,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吧。”
“全中,少爷真是聪明。”夸张地吹捧道,男人言行举止里透着虚伪。
少年不为所动地看着他,再次设问。
“是关于我和伯爵的?”
“是。”男人应着,带着点期待的眼神望向少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少年略讽刺地瞥了他一眼便转开了视线,心底泛起了浓浓的失望。
“你们不会如愿的。”
“嗯?”
“兄弟相残这种戏码是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不是痛下决心才做的决定,而是从来就没有可能发生的事,少年望着无人的方向,眼神坚定。
“地位、身份这些都不重要,至始至终凡多姆海恩家的当家就只有一个——夏尔·凡多姆海恩。”从容地笑着,少年将那个名字说出了口。
“这个名字就是个代号,而他承继了这个代号,成为了凡多姆海恩家的当家。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争。”转回头,望着男人的眼睛,少年一字一字清楚地将自己的立场说出口。
“所以?”
“没有所以。”负气地露出小孩子脾性,少年回道。片刻察觉到男人言语中的轻快,少年恍然顿悟。
“戴蒙,你?”
“因为少爷和我的契约并不是那些无聊的东西不是吗?你的愿望是复仇,无论何种身份、地位都无法动摇这一事实。”
“嗯……”
“我是少爷手中最有利的那张牌,无论开局的形势多么不利,只要我还在,就能扭转局势,让少爷继续玩下去。”
“嗯。”
“所以,少爷请打起精神,我们得从长计议了。”
“……戴蒙。”男人透彻的分析让他有些不爽,但少年却找不出漏洞去反驳,卸了力,少年向他伸手。
“我累了。”
“是,我们这就回去。”抱起少年,将他的手环上自己的脖子。男人穿梭在灌木中。少年埋在男人的怀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直到男人轻拍自己,少年才醒了过来。
“到了,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