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没有听见青行灯的话，大天狗仍旧呆呆盯着酒杯，喃喃：“我忘了他已经不在了……这些花花绿绿的水，也只有他才喜欢……”

青行灯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想自己要是有个能吐神酒的鬼葫芦就好了，凡间的酒于大妖怪而言与水无异，连买醉都做不到。

酒吧里的光线倏忽暗下去，dj换了首抒情歌。人声静默片刻，很快又嘈杂起来。

“晴明，晴明！等等小生……”

大天狗怀疑自己醉了，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听见妖狐的声音？他一把扯下面具，茫然四顾，可哪里有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

“我好像……听见他的声音……”

青行灯啜了口酒：“你在别人身上寻找他的影子……全世界都像他，但每个人又都不是他。”

“不……”大天狗摇头，想要反驳，可妖狐的的确确是在他怀中消散不见。他不死心，在人群中找了一遍又一遍。如同迷失之人，既到不了终点，也回不去原点。

大天狗颓然坐下。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吗……”

“大概吧。”

大天狗首次正视青行灯，他青色的眼睛里落下一滴泪，好像天空下起了雨。

“可我只想留在有他的时间里。”

谁又不是呢……青行灯想。

大天狗任凭泪水落下，他重新戴上面具。

青行灯的思绪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一目连，我……”人类女郎鼓足勇气，开口。

她的神明微笑着摇头，以指抵住她双唇。那根食指那么柔软，就像它的主人。

那时要是不管不顾说出来就好了，大妖怪青行灯想，也许她就不用记了他那么多年。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推开酒吧大门，月色温柔，好似一目连眸光。

青行灯忽然想哭。

这世上最知你的是我。

然而……

然而。

夜风温柔拂过她面颊。

陪你走完一生的人不是我。

☆、

是夜。

远离城市的山林里，一座华美的城堡熠熠生辉。一小队人从中跑出，在附近搜寻着什么。

“嘘——”河童捂住赤舌的嘴。赤舌那条鲜红的长舌头挂在他青绿的蹼上，色差大得刺眼。鲤鱼精缩在河童身边，紧张地瞪视着不远处走来走去的人类。手电白光不时扫过头顶，三只妖怪藏身草丛，屏气凝神。

“妈的！躲哪儿去了。”猎人甲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