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久住先生无论是在很紧急或者不紧急的时候,同样是一脸淡然处之,不是非常在意的样子。与其说这是我身『久住迷』的观察,应该说是身为属下对上司冷静观察的结果吧!上司的喜怒哀乐对属下而言也非常重要,不是吗?」
「原来如此。」
玲人的感情的确起伏不大,但他还是认为自己也有心情不佳的时候。远藤所说的,就是身为属下的顾虑和智慧啊。
「久住先生太过疲倦的时候就会放电,心情好时敲打键盘的手指就像弹钢琴一样,会富有节奏感地律动。」
「不要把我说得好像某种奇怪的生物好不好?」
玲人苦笑着,远藤却变得一脸认真。
「久住先生,你虽然很棒,却完全没有真实感!你自己大概也很清楚你是大家心目中美丽的王子或偶像,所以你绝对不让人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也绝对不会表现出软弱,总是一副超然冷酷的样子,让人没有办法跟你打交道。」
这是什么过分的评论啊!不过,玲人自己也有自觉公司内的小姐们都是这样看待自己的。不过他一直在等待,希望日后有其他新进人员会取代自己,成为大家心目中的偶像,所以他也不是非常在意,只是听听而已、笑过就算了。
「远藤小姐,谢谢你那表面上像是在褒奖,其实是在损人的意见。也就是说,这件事的结论是非常清楚的,因而我在公司里大概是交不到女朋友吧?」
「嗯……即使如此,我还是久住先生的粉丝喔!话说回来,久住先生想要交女朋友吗?」
「你现在说的话,好像是想找一个二十八岁的独身男子吵架的样子耶!」
令人意外的,玲人其实挺喜欢远藤这种有话直说的坦率个性。玲人的个性总是为了不想得罪人,所以说话时会含糊其辞、搪塞过去,远藤却恰好与他相反。不过,面对这种有时强势、有时失礼的对象,反而比较容易吐露心声。
还有,远藤虽然看起来好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她从来不会失言。她自己大概也明白什么样的话题对久住直说没关系,甚至是私底下也不忘支援玲人。
干脆就和这种女生谈恋爱也不错,玲人胡乱想着。
和远藤交往,事情应该会很顺利吧——不过,玲人喜欢的却不是远藤,而是芳典。
「那是因为久住先生就算是喜欢上谁,也不会努力把对方追到手吧?不过我喜欢这样的久住先生,因为我喜欢追求别人。」
「……谢谢你虽然没有那个意思,却做出在追求我的样子,谢谢。」
「不要老说这种场面话,快点请我吃晚餐吧!」
远藤立刻反将他一军,玲人没有办法只好说「好呀」地点头。
远藤离开之后,玲人转而注视着自己前方。
敲打键盘的手指看起来很快乐吗?自己现在的心情很愉快吗?
工作当中不时会在常务办公室里走动,玲人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被芳典吸引,因而自己又得硬把注意力拉回来。
决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痴迷地凝视着他的样子,那太悲惨了。
——悲惨?
这件事和刚才远藤所发表的评论,在玲人的脑海中重叠。无论喜欢上任何人,为什么都不努力去把对方追到手呢?
接着,他的思绪又拉回到芳典曾说过的话:「你的怪癖就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必须先得到理由。」
玲人过去也曾经谈过恋爱,后来逃走了,然后又不努力追回来,只是苦苦等待着,等到自己心中的泪水都干枯了,而且干枯之后又慢慢地晾干。现在偶尔想起那段过往日子里曾经的痛苦,都会让玲人的心再次感到翻天覆地的刺痛。
倘若未来再次经历那样的情伤,一定会很悲惨吧?
但无论朝哪一个方向前进,似乎都无法避免悲惨的结局。
「不过,若是工作的话……」
若只是专注于工作,玲人可以尽力达成。虽然他在面对爱情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要尽职做好身为秘书的工作,假装成冷漠的样子,玲人不停地这样思考。
繁忙的工作结束后,玲人返回旅馆,虽然他试图对芳典表示今晚想要回自己的家。
「你回去只是单纯过夜而已吧,那待在旅馆的话,还能够继续工作。你不是我的秘书吗?」
芳典不高兴地回答,于是玲人又糊里糊涂地被带到旅馆。
没错,自己的工作的确是秘书,所以若是芳典坚持要玲人住在旅馆的话,遵从他的意愿也是自己的职责——玲人勉强如此说服自己,虽然有点牵强。
结果最后,玲人还是希望待在芳典身边,根本没有办法克制自己。若是需要什么借口,就都先把责任推到芳典身上就对了,因为玲人已经深陷爱河。
玲人会变得半途而废,是因为对工作的热诚和对芳典的爱意已经整个混淆在一起。再加上逞强以外还要挪出体力投入工作,这才是造成玲人身体疲惫的主要原因。
抵达饭店后不久,就有服务生把烤牛肉三明治和红茶、咖啡送进房里。
重重地坐到椅子上的芳典说:「我还没有吃晚餐,我们又在公司一起工作到现在,所以我知道你也还没有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