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翻了个白眼,“不要转移话题!”
“只是遇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想听吗?”
眯着眼的谢泠探过脑袋,“什么事儿?”
苏念觉托腮,“突然觉得很难过。”
“哈?”谢泠不可思议。
苏念觉往嘴里塞了几块糖,“大概就是,那种突如其来的单身狗的感觉吧。”
南方城市拥有展露春天的资格。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就像一首歌唱得那样,在这样的一个季节,孤独是可耻的,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无法抹除的痕迹。
在这个美好的春天,谢泠恋爱了。虽然是个工作一般工资一般的普通男人,但他的到来依旧给谢泠带来了新的生活气息。谢泠是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人,每一场感情都可如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身,哪怕暧昧不了了之爱情惨淡收场,只要觉得可行,她还是一头栽了进去。苏念觉清楚地记得从高中时代起谢泠交过的男朋友的名字,只是面目已经模糊不清。作为谢泠好到不能再好的朋友,苏念觉一方面承担着倾听谢泠吐槽的重任,另一方面又要做个和事佬,一开始她以为自己会痛不欲生,结果也只是些许难过,到后面几年,甚至习以为常。二十八岁的苏念觉在新的一年一如既往,接受了对方相亲的事实,接受了她“试试”的事实,接受了她秀恩爱的日常。苏念觉,你难过吗?
苏念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难过。她和谢泠在一起太久了,久到她自己也分不清对对方是爱情还是友情,有时她会觉得,她们大概在以另一种形式恋爱,只是神不知鬼不觉,以至于自己都没发觉。有时她又觉得,谢泠与自己是如此截然不同的个体,纵然她想护她一生,也只是痴人说梦。她的暗恋,沾满了陈腐的味道,就像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耗子,始终是见不得人的感情。也许她该像谢泠一样,用心的谈个恋爱,有朝一日结婚生子,总算是功德圆满。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甘心,总是抱着一种念头,希望谢泠有朝一日心回意转,于是等着等着就成了一种习惯,直等到谢泠千帆阅尽,她却始终只是一个陪伴者。就像现在,谢泠又开始了新的恋情,好像没有尽头的轮回,难过都变成了复制粘贴。
三月份阳光大好,佟晋带苏念觉到 ktv唱歌。一个包间只有两个人,桌子上放了一些零食,堆着几杯啤酒和奶茶,隔壁唱歌的声音时断时续,还夹杂着几声鬼哭狼嚎。苏念觉没怎么唱歌,佟晋唱歌的时候她正在喝啤酒,喝得不多,只是脑袋有些晕,倒是佟晋,苏念觉唱歌的时候又要了不少酒,一边笑一边喝,到最后整个人基本瘫了。
迷迷瞪瞪的佟晋对苏念觉说,“念觉,是不是觉得我挺烦的?”
苏念觉咬了一口薯片说,“没觉得啊。”她真没觉得他烦,她只是不想接受他眼里的怀缅。
苏念觉切了一首歌,莫文蔚的《阴天》,慵懒里的淡淡冷嘲,歌词同曲调一样透着女人不可言说的心事。苏念觉问佟晋,你有想过开始一场新的恋爱吗?
佟晋反问,和谁呢?
苏念觉笑了,“你想和谁在一起,这个事,我说了是不算的。如果我说,佟晋,那个谁谁谁很好,你去和她在一起吧,你愿意吗?”
“是不愿意。”佟晋揉揉眼睛说,“其实我挺好奇的,我和你认识几个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的男朋友,或者你的家人、朋友,哪怕是你喜欢在意的人。”
苏念觉玩弄着手指,“其实很平常,我有一个认识了十年的朋友,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有几个男朋友,有几个是我喜欢的,有几个是我特别讨厌的。”
“那说明他对你很不了解。”
“不,不是,是太过了解。就好像只要我一说那个男人的长相、身高、脾气和几件相处的事情,她就能明白我的心情。”只是因为太了解了,反而不敢让她太明了—因为见不得人的事情,总要有几块幕布挡着。
佟晋沉默了一会儿,苏念觉见他不说话,又拿起话筒继续唱《阴天》。阴天唱完了,佟晋才缓缓开口,“念觉,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儿和你特别像。第一次看到你,我以为是她回来了。可是和你相处的时间越久,我就越清楚你们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
“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可是我没有珍惜,我总是想着,我还一事无成,这样的我还配不上她,于是我拖啊拖,我以为她会等我的,但她没有。”
“后来你再也没有见到她吗?”
“她已经结婚了。”
苏念觉“哦”了一声,“我们有很大的不同?”
“是,很大的不同。”佟晋苦笑说,“你和她一样,看起来都是温柔好脾气的好姑娘,但是她的内心,大概就像你说的那样,住着一个天真的小公主,所以她活得很快乐。而你,你.......你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快乐,你比我认识的很多人都沉静。你们是相同的年纪,但我的同事和你,生活好像完全背离。”
苏念觉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如何的,她想了很久很久,但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许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当佟晋的脸上流露出那种追念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独幕剧。佟晋于她,只是这一年中认识到的第一个男人,他们之间没有矛盾,没有暧昧,没有纠缠不清,也没有任何一种情感;而她于佟晋,只是一个用来思念和刻画前女友的模具。他们相识不过三个月,从时间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