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言这种东西……他可没什么好留的。除了姐姐、外甥和刀剑付丧神们, 他了无牵挂,没有什么非交代不可的东西,而要对他们交代的东西,又怎么会对樱冢星史郎说出口?
“对不起”、“我爱你”,这种话,还是要亲口向对方说出来,才能没有遗憾。
“逆风这种东西……应该被雏乃小姐一起带走了才对,”醍醐京弥合上眼帘,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所以……果然是我自己幸运e?”
然后,他睁开眼睛:“我可以知道……是谁要杀了我吗?”
“怎么,想要求饶吗?”樱冢星史郎嗤笑一声,“不如,我试着说说那句话好了:”
“如果你愿意臣服于我,向我认输,从此对我言听计从,我就放过你——”
“怎么样?”
樱冢星史郎故意拖长了口吻,就想看醍醐京弥笑话。
“要我认输,还是算了吧,”醍醐京弥用同样戏谑的口气回绝,“臣服你、对你这种人言听计从,倒可以考虑一下……”
“咦,”樱冢星史郎啧了一声,“宁愿做我的部下,都不肯认输吗?”
“因为我肯定会想办法把你这个上司干掉的嘛,”醍醐京弥叹了一口气,“就算我口头上认输了,你会相信吗?”
樱冢星史郎摇了摇头。
“不愧是个大少爷,”前樱冢护轻笑,“没那么容易放弃。”
说起来很难相信,醍醐京弥其实是个相当散漫的家伙。当然,这里的散漫指的并不是他的仪态,而是他的心态。
打从一开始,没有期待,也就没有失望,顺其自然,相当随缘。这也让他变得尤为坚不可摧——他在没有预设自己会获胜的情况下设计未来,某些方面又相当固执,即使陷入普遍意义上的绝境也会展开挣扎。
这种人除了直接杀掉,你还想怎么打败他?
“所以,你应当明白,你这次,真的会死,”熟悉的女声传来,“不要再抱侥幸心理比较好哦。”
“啊啊,”醍醐京弥表示同意,“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
他可以看见自己血液的流动,感觉身体在慢慢变冷。比起生理上的疼痛,心理上的折磨更为伤神。
“原来,我也会怕死。”他带着不可思议的口气感叹:“真是奇妙的体验……只不过,我没想到会是你。”
“苍崎小姐。”
来人正是前段时间合作愉快的苍崎橙子,被魔术协会指定封印的人偶师。他们一起完成了一场大手术,将通灵王与地球精灵分离开来,麻仓好得到了自由,苍崎橙子得到了研究根源的素材。
至于醍醐京弥?
他得到了搞事的乐趣……顺便解决了世界末日的问题。
“你想多了,”苍崎橙子毫无愧疚之心,“我只是预定了你的尸体而已。”
醍醐京弥斜了她一眼:“光这一点,已经很不近人情了吧?”
“呵呵,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吧,”苍崎橙子从背后扯出一把椅子,坐在他脑袋旁,从上方倒着看他,“我对你的身体很感兴趣……尤其是你的脑。”
“哦?”
“你面对海盗的战斗方式非常特别。”接着,她又重复了一遍:“非常、非常特别。”
醍醐京弥做了个手势,请她继续。他甚至懒于按压创口,灵术抑制不了的流血,用手去碰也没有意义。
“这种战斗方式,”苍崎橙子用魔术模拟审神者的战斗方式,在手边构建出一套弓箭。“需要的计算量,”她手上的魔术回路闪烁着过载的光,“太大了,相当于一台计算机。”
“以人脑目前的开发程度,”她尝试着向远方射了一箭,“是绝对——”
“做不到的。”
数据溢出,模型崩解,结论得出。
“所以,”苍崎橙子喘着气,低下头,“这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我也做不到,”醍醐京弥的声音很轻,他需要节省体力,“但在后来……我就可以做到了。你想知道吗?”
“当然,”苍崎橙子点头,“但要用救你一命来换的话,还是算了吧,我更愿意亲手把你切开来看一看。”
醍醐京弥一滞:“太粗暴了……”
“我已经很温柔了呀。”苍崎橙子从衣兜里摸出眼镜,戴了上去,整个人的气场一变,变得温柔和煦。
她此时看上去就像从事幼教的老师,说出来话却依然残酷:
“我会把你拆开来,然后拼回去,做成人偶,”她顿了顿,“其他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把你拆开来,就不会再往回拼了。啊,”她想起了别的,“有一个没有尖角的恶魔也想把你拼回去来着,不过,他们想把你做成‘家具’。”
“也许下次见面,你的身体就会孕育出一个拥有你的记忆、但和你截然不同的崭新灵魂呢”
“……那应该还是我吧?”醍醐京弥眨了眨眼睛,“记忆才是一个人存在的根基。”
“自己的记忆、他人对自己的记忆……所有这些加起来,才能定位‘自我’。”
苍崎橙子鼓了鼓掌:“真是意外,你也会有这种想法,”她的评价标准就是自己,“与我不谋而合。”
可就算不谋而合又能怎样?
完全改变不了现状。
在场所有人都在等他断气,还有一个人等着利用他的尸体。
真是太悲惨了。
“都这种时候了,濒死的体验,能详细描述一下吗?”苍崎橙子拿出一支录音笔,“灵能力者对死亡的感知,也许能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