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啦,找到了。”
面前是一座空置的宅邸,看上去空置不久,建筑还很新。正当醍醐京弥打算进去的时候,他被人拦了下来。
“请等一等,”拦住他的人是一位平民,他不敢直接对审神者说话,冲着付丧神道,“这位大人,这里不可以进去。”
醍醐京弥看了同田贯正国一眼,付丧神会意:“为什么不可以进去?”
“这里有恶灵,大人,”平民低着头回复,“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阴阳师大人说,在他前来退治之前,不能再让人进去。”
“没关系,”醍醐京弥抛下这句话,继续向里走,“我也是阴阳师。”
“哎呀,大人,这……”
这宅邸里的恶灵不是什么厉害货色——至少,在醍醐京弥看来不是。甚至不需要同田贯正国动手,当他念完九字真言,盘踞在这里的恶灵就尖叫着被消灭掉了。
“狸子,本体借一下。”
醍醐京弥拿过刀,往地脉节点插了下去。这里之所以会被恶灵占据,正是因为此处的地脉节点被污秽侵蚀太过,由生机勃勃向死气沉沉的转化。审神者向地脉灌注清净的灵力,以刀为媒,斩断污秽,此地就被净化了。
“这样……至少能保持一阵子清洁,”审神者皱着眉,眼看着瘴气带来的污秽再次缓缓侵蚀地脉,“可是这样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正在醍醐京弥头痛的时候,门口有鼓掌的声音响起。
来人身着狩衣,带乌帽,腰间别着符咒,手上挂着念珠。
是个灵能力者。
“初次见面,您就是闲雅殿下吧。”他眉眼带笑,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我是阴阳寮的天文得业生,安倍晴明。”
此人乌发碧瞳,眼角发红,像狐狸一样微微上挑,正是传说中的白狐之子,后世人人称颂的大阴阳师晴明公。
醍醐京弥不由得愣了一下。自从知道自己来到平安时代,他也憧憬过向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学习阴阳术,但事实是,他来早了。此时颇具盛名的阴阳师是贺茂忠行,安倍晴明在阴阳寮的职位还只是个天文得业生,正在贺茂门下修行。
“初次见面,”醍醐京弥若有所思地看着年轻的他,还没想好该摆出什么态度应对,“安倍君。”
从他的装束看来,即使目前只是个天文得业生,安倍晴明也是有真才实学的灵能力者。
“居然是源氏的闲雅殿下,”一个明显认识醍醐京弥,醍醐京弥却不认识他的官员越过安倍晴明向审神者走来,“莅临寒舍,不胜荣幸。”
“哎呀,像您这样的公家雅士,怎么能像那些武家粗人一样,用这么粗陋的刀呢,”这名官员满脸堆笑,“岂不是脏了您的手。您应该拿绘扇才是。”
他又看了一眼同田贯正国,呵斥道:“你是什么人,长得这么丑陋,怎么敢尾随闲雅殿下!还不退下。”
他得意地撇了一眼醍醐京弥,却见对方“噌”的一声将刀从地上拔出,猛地抬起手,刀尖直指着他的脸:
“不好意思,我是从乡下来的,听不太懂你的话,”他嘴角上扬,露出了阴森微笑,“你是在讽刺我吗?”
“噫嚱!”对方吓了一跳,跌坐在地,“鬼、鬼啊!”
审神者发自内心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吓人呢。
“……果然还是砍了你吧。”
“哇啊,主人,冷静!冷静!”同田贯正国从后面抱住审神者,“我都不介意被说丑了!”
“他只是以为这位先生是普通浪人而已,”安倍晴明出来打圆场,“毕竟,从未听闻您身边有这样一位武士。”源博雅也绝对不会给亲自认证的子侄赐下面容有瑕的随从,这样太轻慢。
“而且,你拿刀的姿势根本不对,”同田贯正国脱口而出,“完全不方便用力,你真不觉得胳膊累吗,主人?”
当然累,甚至还有点抖,不过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一个人怀的是好意还是恶意,我能分辨,”醍醐京弥若无其事地放下胳膊,把刀还给同田贯正国,“下不为例。”
还真当他是乡下来的好糊弄吗。
虽然他人对他的脸评价很高,但由于不愿花时间回复情书应付约会,他已经被按上了“不解风情”的帽子;又因为不懂时令搭配也懒得配合流行,他又被按上了“粗鄙简陋”的评语。不过,这些空虚无聊的白痴贵族怎么评价他,他为什么要关心?
反正源博雅也只是给他提供庇护,又不指望他融入贵族阶级。
“肯定没有下一次了,”安倍晴明抬手,用袖子遮住脸,“看了殿下方才的表情,他绝对不敢再出现在您面前了。”
“你这是在偷笑吧,绝对,”醍醐京弥用棒读的语气说,“你不担心我一言不合就动手吗?”
“我想,您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安倍晴明摇了摇头,“您刚才动手,也是因为他言语冒犯了您的这位……同伴,这么说,对吗?”
“用词很精准嘛,”醍醐京弥称赞道,“不愧是安倍晴明。”一般人只会以为同田贯正国是他的仆人,怪不得他日后能获封从一位的高位,很能察言观色。
“哦呀,”安倍晴明眯起眼睛,“您居然听说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