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用计向来一杆对准,保证入洞,向来不给对手和自己留后路:“哪有那么多后招,圈套只能用一次,一次不行便没了第二次。”
圈套圈套,神不知鬼不觉才是圈套。
如今满城风雨,这哪儿是圈套,分明是套圈,套在他脖子上的圈!
大好机会稍纵即逝,如今打草惊蛇,而风向全然偏向那贼和尚,再设圈套起作用的几率不到,给人添砖加瓦可能倒是不小。
不管这时候道实和尚发生了什么事,他人第一个反应也是被人陷害,只会增大道实的威望,而动用他的人手必然会让拓跋焘知道。
不损人不利己,他崔浩是那么好心的人吗?
思及道士和尚如今被人赞誉皆来自他的计谋,崔浩的心疼得滴血。
他还真帮和尚们做了好事,简直痛不欲生!
崔浩的心疼了,口上便不会饶人,一肚子火气对着劳初曼便倾斜过去:“那贼和尚的衣服是金的还是银的,难不成是天上神仙送的,你撕不掉难道还拨不开?”
“……”劳初曼还能说什么,那和尚的衣服别说扒开,她的手连塞也塞不进去啊!
然而比起解释,劳初曼倒觉得眼前最重要的是崔浩对她的态度:魔相道算老几,他们在一起是为圣门而合作,崔浩算什么,凭什么骂我?
加之劳初曼昨夜在谢知非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肚子里揣着满满的气也需要有地方发泄:“魔相道好大的威风,比帝君的还要威风哩,难不成崔宗主这是要试着行使帝君的权利么?”
崔浩:“……”
他听到了什么,居然有人敢反驳他!
劳初曼话一说完,崔姬顿知不妙。
自己这堂弟那张嘴能把活人说死的本事,崔姬自小领会颇深,崔浩那边嘴角才一撇还没张崔姬这边已经知道这家伙想骂人。
劳初曼是阴葵派长老,上一任阴葵派宗主的师妹,崔浩要一个没收住将劳初曼骂得走火入魔,那麻烦可就大了!
给崔浩收拾过无初次后续工作的崔姬先崔浩一步开口,连忙打圆场:“宗主,劳长老,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如何阻止那和尚见陛下!”
崔浩同劳初曼立刻转头:“你闭嘴!”
崔姬:“……”
这时候你们倒是一致了。
引火上身的崔姬暗道自己命苦,嘴上却不得不继续开劝:“陛下已有召见那和尚的心思,若我等不加紧防患,只怕亡羊补牢的机会也没有。”
道理是这是道理,他们的根本目的到底是弄死那个道实和尚。
崔浩同劳初曼怒火腾腾对视一眼,冷哼一声,算是揭过了这一章。
劳初曼拂了下云鬓,风情万种:“崔宗主,那和尚再怎么厉害,你用你在手中人脉将这和尚的罪坐实了便是呢,何苦我们劳心劳神。”
头发长见识短,崔浩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
作为一个士族汉人在鲜卑朝廷混得风生水起,崔浩所依仗的不只是自己过人的谋略,还有他那张惹得众人厌的嘴巴:“拓跋珪拓跋焘之所以对我信任有加,便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在朝中不受人待见,在拓跋焘的眼里,我只能靠着他才能在朝堂力足,这才信任我。”
若崔浩动用自己的人脉,那边是告诉拓跋焘,他在朝上并非孤军。
拓跋焘对她的信任顷刻间便会被其收回。
魔门的教条是什么:舍他成魔,舍魔成我!
崔浩的确会为了魔门对付谢知非,然而要崔浩为了魔门威胁到自己如今的地位,那绝对不行:“要我动那些暗棋,想也被想!”
劳初曼皱眉道:“那怎么办?”
发了一顿火,崔浩冷静下来后靠着圆月西窗,一双眼睛在庭院内外扫视,扫视可有人靠近西楼:“还能怎么办,我便是再能左右拓跋焘的想法,又不能代替他去做决定,更何况寇谦之那个牛鼻子心里打了退堂鼓。别说灭佛,他现在只怕满心思想的是道佛合流,即便还没过河拆桥,离那一天也不会远了。”
窗外庭院深深,冬日里的阳光非但没有给人暖意,照在人身上,反倒更让人察觉冬的凛冽。
半边脸沐浴这日光,冷得发麻的崔浩眼眸幽幽,似有千千结在其中:“道实和尚这件事,我这边使力寇谦之那边拆台,能有何用!”
说来寇谦之成说过道实和尚来平城除了佛考便是为了平城佛法。
佛法最精不在平城,而在江南,若道实和尚是为了佛法未必要北上,除非是为了……
崔浩眯起眼睛,漆黑的瞳孔映射着阳光散着妖艳的光:法显!
另一边,得知有寇谦之搞乱,劳初曼叹息道:“要不我回去禀明宗主,让玉儿找天部大人使下劲,作实那和尚猥亵良家女子的事,直接将他关到牢里去,在找个由头让牢里的杂役用鼠药毒死他。”
见劳初曼还纠结在良家女子这件事上,崔浩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蠢货!除了脸,你就不能动动脑子?你脑子长在脖子上只用来放装饰品的不成!”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蠢货!装饰品!
“……”劳初曼听得目瞪口呆,气得险些没喘过气来。
深吸气,长吐气,太阳穴凸凸跳、
劳初曼:既然这家伙说她脑子,她便想个法子出来。
想!
想……
怎么想都想打死这嘴贱的家伙!
劳初曼决定顺着自己想法来做,先打崔浩一顿,再来想如何做:“崔浩,你有本事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