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白皙的脸泛着绯色柔光。“终了师父,快出来,快出来。”
终了和尚闻声而出,被她罕见的活泼吓了一跳,低头行礼:“阿弥陀佛,太子妃……”
没等他说完,萧纬急忙打断:“告诉我,那块白石符箓是谁的?”
终了默了默,回道:“符箓的主人是灵童,三了禅师爱徒。”
“快带我去找他。”
终了略犹豫:“他就住在禅师先前的院子。”
萧纬双眼放光:“我自己去就好,多谢师父。”
她正欲转身,终了叫道:“请留步。贫僧有一疑问,想请太子妃解惑,不知可否?”
“你问。”萧纬察觉自己的失态,正色敛容。
“先前,皇上服下的那刻丹药,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我也是转手得的。听说,出手之人是从九龙山下来的道童。怎么,可有什么不妥?”
“恕我直言。太子妃是否察觉,今年的天气格外异常。”
“师父想对我说什么?请直言相告。”
“阿弥陀佛。贫僧以为,自从皇上服下那颗丹药,这天下仿似失了太平。”
萧纬面色顿时不好。
“太子妃见谅,是贫僧多虑了。贫僧这就告退。”终了躬身连退数步,跟着转身进了禅房。
临进门前,他重重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让萧纬的好兴致一扫而空。她不愿去想天象和那颗续命丹药的关联。
遂问秋葵:“灵童?这名字好生耳熟。”
“太子妃忘了?以前秋桂和阿青提过的,一个小沙弥,后来离开庙里,您说不用找就没再找了。”
“是吗?”萧纬边走边想,很快记起,她曾数度听说“灵童”这个名字。
阿青和秋桂提过,皇上也提过,说汪真人看中他,想让他接任太一宫。由此可见,此人必有不同寻常之处。
可这么一个重要之人,她怎就从未见过呢?
萧纬有些想不通。
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她看见不远处满眼青翠,大大小小的黄花点缀其中。那就是三了禅师的院子,隐隐能听见秋虫鸣叫,极富野趣。
她强抑激动,大步穿过两畦菜地中间的小径,推开篱笆门。
院中有个和尚,背对门口。
萧纬静悄悄掀开头上的南瓜藤,踱步入内。走过石桌时,她快步旋了一圈,终于,看清桂树下,手执黑子的翩翩少年……
不,不是翩翩少年,是个沙弥。只不过,和无忧长着同一张脸。一样面白如玉,一样纯净无垢。
萧纬惊到石化。她踉跄着坐下,宽大的衣袖不小心拂乱桌上棋盘。
“是你吗?长生。”她想摸摸他的脸,五根手指颤抖前行。
“世上早无长生,而今只有灵童。”灵童抬起头,眸中水波不兴。“太子妃,别来无恙。”
萧纬孤零零的五指停在半空。他太镇定了,脸上没有一丝故人重逢的欢喜。
这个人,前世如同她的臂膀。当她要报复、折磨仇人之女,他帮她;当她要向自己的女儿赎罪,他仍旧帮她。不论她与天下为敌,还是为天下而战,他始终陪伴她。
而今,他还是她的龙凤胎弟弟,同父同母同八字。可他竟沉静至此,仿佛忘记所有往事,仿佛一切都轻若尘埃。
萧纬哽咽着问:“你,不愿和我重逢?”
“往事已矣。太子妃既能多活一次,何不放开心胸?抛却前尘、纵情恣意,方不负此天赐机缘。”他话中带着笑意,脸上却无笑容。好在,声音是暖的。
萧纬眼角滑下泪:“是,我会好好活。”
默了片刻,她问:“我们,是一对龙凤胎,你知晓吗?”
灵童点了下头,再度含蓄一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习得观面之术后。那时我不敢告诉你,我害了你和玉檀。不过,幸好师父回天有术,我们都回来了。这一世,你定会是个好母亲。”
“那你不怪爹娘?让你从小成为孤儿。”
“师父对我极好,何来有恨?我本无尘缘。”灵童拾起桌上的棋子,一颗颗摆好,“回去吧。”
然后,他继续安坐,专注和自己对弈。
院中沉寂无声,一只雀儿从树梢飞出,惊得细碎桂花扑簌而下,落了他满肩。
萧纬看了许久,深感此地静寂脱俗。她只是个俗人,再继续呆在这,只怕损其清幽精妙。
这才唤了秋莲,转身离去。
桂树下的沙弥,仍坐在那岿然不动。
归程的马儿跑得极慢。
萧纬心中有些伤感。不过,伤感不等于伤心,既然灵童已做选择,她也不能强人所难。等回到家,就说没找到弟弟吧,省得母亲总惦记。
就当,那个弟弟跟三了禅师一起,去了西方极乐。
回到国公府,金夫人正在垂花门翘首以盼。一见萧纬,她眼巴巴冲上去:“找到了吗?”
萧纬被那泪眼盯得心酸,喉咙哽了又哽,艰难摇头。“大清寺十五六岁的小和尚有两百多人,不知哪个是。还有一批出去托钵化缘的。听说,庙里收养的弃婴,有些养到十二三岁又还俗了。”
金夫人勉强笑道:“娘知晓。一晃十六年,那孩子也不知得了什么际遇,哪有那般容易找到。若三了禅师在世,大概能得些线索,如今大师西去,你弟弟想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娘别伤心,以后慢慢找。”萧纬抓住金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