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人,灰衣白发,站在火山口边,浓烟从他身边冒过,他就站在废墟中,面对着残垣断瓦,曾经与恢弘大殿匹配的气势,仿佛也随着祭坛的坍塌,萧索不已,随着岁月的流逝,玄火坛也埋葬了上官策的青春年少,成就一个寂寞的背影。
上官策看着山口里依旧炙热的岩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并没有影响到他,两日里,岩浆的火焰映照在那深陷的眼眶里,忽明忽灭。
修慢慢停下了脚步,在上官策身后几步距离站定,默默看着那恍若未觉的老者,坚定的红眸触及那些许佝偻的背影闪烁,敛回目光,四下一片破败。
就是在这里,修与上官策相遇,行为恣意的少女和严谨威严的老者因为酒相识相惜,修在家园毁灭之后再一次从这不苟言笑的老人身上感受到了长辈的关爱,在这焚香谷,上官策是她的师长,更是她的亲人。
在修的心里上官策是英雄,一个勇于承担错误,耐得住孤寂的英雄,他性格孤僻,性情古怪,脾气暴躁,是个固执又强硬的老头子,却也是修最尊敬的人,孺慕之情,对爷爷还没来得及表达,在上官策身上有了寄托。
想到即将要提出的事情,修忽然的喉咙干涩,就那么站在上官策的身后不说话,除却向雪琪告白,只有此刻面对着上官策,心里才又有了紧张。
烈阳高升,照着本就炽热的土地,热风吹动砂砾滚动,两人的衣发都在风中舞动,天边飘着白云。
渐渐地,烈日躲在了白云之后,在大地上投下一片荫凉。
许久,上官策察觉到修沉默无声,收回了落在熔岩里的视线,眺目远方。“修儿,你来了。”
“恩,师叔。”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微微低哑。
上官策微微侧目,却没有回头,感慨道:“这里除了你和虹儿,也不敢有人来了。”
见修没有接话,上官策回头瞥了一眼,眸心一凝,又收回了视线。“修儿,你有心事。说吧。”
颇有威严的声音,不乏淡淡的关心,只一眼就看出了修的不对,是什么让向来对自己有话直言的修儿踟蹰了起来,上官策不免猜测。
却是这时,上官策猛然察觉身后的人跪了下来,不重,很轻的声响清晰的传到上官策耳中,上官策这才转了身,看着跪得笔挺的修,微微惊讶,目光锐利了起来。
修罗跪天跪地,满地山灰,修跪得坦然,没有上官策,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修,修看着老人严肃的神情,微微动容,出口的话坚定,却也不免喉咙发紧。
“师叔,我要、离开焚香谷。”
简单的一句话,不是询问,不是要求,只是清楚地说了她的决定,上官策眯眼皱眉,眼前的一双红瞳毫不避视,坚定、认真,上官策无端心头一凛,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落在修身上的视线,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上官策没有厉声质问,只静静地看着修。
修再一次重复道:“师叔,我要离开焚香谷,在师姐回来之后。”
不再踟蹰,修一动不动,挺着脊梁,只有紧咬的牙,鼓起的两腮,说着复杂。
风大了,吹动天上的流云,吹起山灰。
上官策看着跪在眼前的孩子,云的影子,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身上,纤瘦的身躯在阳光云影中忽明忽暗,山灰扰乱纯色的红衣,落在那不宽阔的肩上,也就是这个孩子,曾跪在这里,跪在自己面前,坚定地继承了自己的意志。
十年前,还完好的玄火大殿里,自己的榻前跪着的孩子,如今又和眼前的身影重合,成熟了的面容,同样的坚决。
上官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四周不复存在的玄火坛,神情莫测地说道:“修儿,可是焚香汹涌起来的洪流和那些个心怀叵测的小人,让你累了,要舍弃你热爱的土地,要丢弃这方幽谷?”
“不,师叔,人心叵测不足以撼动我,我依旧爱着这片土地,依然想要守护这绝世的幽谷,不管我去了哪里,我仍然是焚香谷的赫达修,只是——”
修急切的声音突然顿了下来,上官策看着修意切情真的红眸,淡然地接过了修的话:“只是你的心中有了不一样的牵挂,对吗?”
修微微惊讶,询问的语气,但那双深邃的眼却仿佛洞悉一切,修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是,我的生命中多了一个人,我想要用生命呵护的人。师叔,你知道我志不在名利,我孑然一人,可以为了焚香洒尽热血,但有了她,我只想与她携手,任凭世间落尽繁华。”
上官策闻言浑身一抖,闭目又睁眼,目光紧紧盯着修的双眼,沉声道:“修儿,悟道修仙,也不妨有人结为仙侣,你却作了这个决定,意味着不被认同,为了你的心上人,你要离开焚香来成全,不能光明正大,只能避居一个无人的地方,不被祝福,没有名分,这就是你想要的?”
修瞳孔一缩,上官策沉淀了岁月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复杂,让修心上发紧,膝盖疼了,修却不想退缩,目光灼灼。
“不,师叔,这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可以我想要给她名分,想要牵着她的手光明正大的接受祝福,不惧世人的眼光,却不想被俗尘纷扰,淡漠了温暖的心境。”修一字一句清楚而严肃,顿了一顿,开诚布公地说道:“师叔,我的爱人,是一名女子。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