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到了荣府后,听说宋奚不在,便要走,却被他儿子宋麓给缠上了。
这宋麓应该早就知道他没才华,还是特意拿了一些他做的晦涩难懂的文章来问自己。
贾赦看不懂,被一问三不知,坦率的摇头表示不会。
宋麓也不惊讶,只温和地笑说:“那晚辈就一句一句解释给世伯听,晚辈可不可以请世伯听了之后,说说自己的看法意见?父亲总说我做文章欠考虑,世伯就帮一帮我吧。”
宋麓眨着他十分好看的凤眼,目光清澈明亮,让人看了就不忍心。再说宋麓这孩子一直跟个小大人似得稳重,难得这么撒娇求自己,贾赦哪会狠心拒绝他,遂点头应承了。
宋麓开心笑一下,忙叫人重取一篇文章来,很长。
贾赦:“……”
宋麓认真道:“那晚辈就先从最重要的这篇文开始。”
“好。”
贾赦看了眼那篇文章的厚度,惊叹地应一声。
贾赦很难想象宋麓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可以写出这么长的文章来。这要是换做其他同龄的孩子,只怕连读都费劲。
贾赦又想到宝玉似乎也和宋麓同龄的宝玉。不过,此刻还是不要比的为好,‘别人家的孩子’真挺可怕的。
宋麓一字一句解释的很仔细,连用词出处也会当成一个故事讲给贾赦听。让贾赦恍惚间有一种自己是个无知懵懂的学生,幸运的碰到一位非常耐心有才华的好老师的感觉。
文章才说到一半,外头人就传话说:“老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宋奚便大迈步进了门,身上披着的白狐皮的斗篷还没有脱下来。
贾赦看着这斗篷有点眼熟,好像就是前几日自己送他的那件。宋奚的身量比贾赦高一些,这件斗篷穿在他身上有一些显短。
“刚从宫里回来。”宋奚扯下斗篷交到下人手里,让贾赦等一等,片刻后他便换了身银线祥云纹绣边的玄色锦袍。
黑色更衬他肤色白如冠玉,五官更为清俊立体。
宋麓忙给父亲请安,收回自己的文章,讪讪告退。
贾赦叫住他:“才说一半,还没完呢。”
“不敢叨扰世伯和父亲商议军国要事,这文章……就等日后的吧。”宋麓规矩的给贾赦行一礼,也不容贾赦分说,便乖乖的就告辞了。
宋奚看自己儿子一眼,然后问贾赦:“那孩子闹你没有?他的文章没什么看头,以后别被他忽悠了。再要你看,直接拒绝便是。”
宋奚转而再问贾赦来找他何事。
贾赦缓了缓神儿,他还有些沉浸在宋麓那篇讨论“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的文章里。
贾赦这才把自己写得稿子递给宋奚看。
贾赦头一次觉得有点不大好意思了,因为对比人家博古通今各种引经据典来论证自己观点的文章,他写得这写东西于宋奚来说,用“文采一般”形容真是莫大的夸奖。毕竟宋麓写得那么精彩,在宋奚眼里也不过是“没什么看头”的评价。
贾赦喝了口茶,顺便考虑了下自己重头学习的可能性。
“原来方芹是这种人。”宋奚笑一下,把文稿挡在桌上,跟贾赦点了点头,“这种事儿其实可以不必请示我,你自己定便是。”
“还是要说一声,该走的规矩都走,回头即便是被人找了茬,也挑不出错来。”贾赦道。
宋奚愣了下,问贾赦最近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麻烦。贾赦摇头。
宋奚也便没多问,见天色不早了,命人传晚饭,怎么也要留贾赦吃晚饭才肯放他走。
“等你到了印坊天都黑了,人家灶上的火熄了,再连个剩菜都没有,你岂非要饿肚子。再说,我怎么忍心看你劳碌过去就吃一顿剩饭,你还有没有点一品大员的样子。”
“唠叨,我吃便是。”刚站起身来准备告辞的贾赦,复而又坐下了。
用过饭,贾赦便伸手跟宋奚要令牌出城。耽误到这会子了,城门早早关了。
宋奚却叫人取来外衣,要和贾赦一块去。
“也没你什么事儿,你去做什么,白白耗费精力,不嫌累么。”贾赦道。
宋奚:“是你说的,该守的规矩要守。这令牌是我的,自然是我现身出示方合适。”
“道理都被你讲了。”贾赦伸手示意,请他先走。
于是不知怎么又在宋奚的坚持下,二人同乘一车。
贾赦无奈地举着手里的茶,问宋奚:“这就是你说的好喝到可以称为惊天地泣鬼神的茶?”
这就是普通的红茶!
宋奚抓着个靠垫,慵懒地倚在身后,好笑的问贾赦:“听说是婆罗多国来得,什么味儿?”
原来没喝过。
贾赦白死你关系一眼,知道这是宋奚又找借口跟自己同乘一车。但以前这厮好歹还知道掩饰一下,现在猖狂了,上了车后,就直接大无畏的耍无赖了。
宋奚看贾赦:“怎么不说话?看来得亲自尝。”
马车突然颠簸了下,宋奚忙揽住贾赦的腰,另一手则紧握着贾赦的手。
拦腰的手很快就撤回去了,但抓手的那只还在。
贾赦冷冷地回瞪宋奚。
宋奚笑了下,不动声色的从贾赦手里夺过那杯之前还没喝完的茶。
“我是怕茶洒了。”宋奚说罢,便将茶杯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贾赦:“你这理由好,无可辩驳。”
宋奚笑了笑,没说话。
“你最近睡得好么?”贾赦问完,就眼盯盯得看他。
宋奚愣了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