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床头的凉水喝下,看了眼闹钟,再走到窗口,哗——拉开硕大的银色锦缎落地窗帘。
没有阳光,没有星光。落地窗上满满的是砸落下的雨点,印着远处突然而至的闪电和隐约的雷鸣,分外揪心。
周少被吵醒,一条腿啪嗒掉到地面:“你醒了?”
他回头问他:“有烟吗?”
“有,第二个抽屉。”
鹿云拿出烟,点燃,叼在嘴角,一手插在裤带中,面对窗口的身影异常寂寥。寂寥得让周少插不上话。
也就这一刻,周少才知道,那不是什么萌受,而是能征服梅昕的野兽,收起了尖牙和猛爪的野兽,不知何时就会被他咬得支离破碎。
玻璃窗上,星星的红点一明一灭。鹿云连续抽了两支,才缓过神,把头发柔乱,转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家的阿礼呢?”
周少被他突然的转变弄得不知所措,愣了好一会儿才不高兴地说:“就在楼下!说我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说什么都非要留下来做菜给你吃!”
“那就吃呗,走。”鹿云邪肆地一笑,扯开衣领,故意露出锁骨,但胸口却是遮住的。再将刘海拨下来几分,挡了大半的额头,温和地翘起嘴角,露出萌软的笑容,靠到周少身边。
“周少?你朋友醒了?”
阿礼听见楼上的响动,回头一看,周少搂着他朋友慢慢走下来。那人……看上去确实很虚弱的样子,唇色聊白。
“嗯,你折腾好了吗?我们饿了。”周少不耐烦地吼他。
“好了,过来吧。”他洗干净双手,在厨房一侧的毛巾上擦净,脱下围裙,从橱柜里拿出碗筷。
鹿云往周少身上又靠了几分。
刚看到熟练做家务的阿礼,特别想告诉他,别分手了,以后再也找不到了。但不知怎么一瞬间就想起梅昕的样子,身体的温度瞬间骤降,脸色沉得更加可怕。
一顿晚饭,就听见阿礼有条不紊地说话和周少不耐烦地反驳,鹿云低着头慢慢吃饭、夹菜,偶尔浅笑,思绪乱飞总是忍不住往梅昕身上飞。
周少几次叫他,他都反应迟钝,但偏偏某人觉得这样更萌了,以为那是他高超的演技。
他最后放下筷子,看到阿礼在盯着他看,忽然心口一悸,忍不住脱口而出:“阿礼,周少总和我说,你管他……太多了。”
阿礼闻言略有惊讶,反问周少:“你真的这么觉得?”
周少拧着眉不是很想回答的样子,虽然鹿云突然的问题让他有点茫然,但直接说穿了也没什么不好,于是说:“是。我喜欢小鹿,你不要再缠着我。”
餐桌上的气氛倏然沉寂下来。凝重得让鹿云想站起来走人。
最先耐不住的是周少,站起来就往楼上走,顺手抓住鹿云的手腕将他拽起来,对阿礼说:“看在多年朋友的交情上,你自便。”
鹿云似乎听见阿礼一声轻笑,回头时,看到的却是他站起来收拾碗筷的沉默身影。这样的人到底……
之后连续一个月,鹿云都奔波在周少的身边,除了上床,能演的都淋漓尽致。周少也慷慨,不断加钱。鹿云也乐意的很,尤其是晚归后不用再看到梅昕的脸,令他莫名的轻松。
可是,阿礼真的不是好惹的主。这一个月,无论他们怎么闹腾,连周少都沉着脸说:“再甩不掉,我就得爱上你了。”阿礼还是没有改变对周少的好。
屋里亮着灯,他就来做饭做菜。换了锁,就干脆把饭菜做好放在门口。下雨天,给周少送伞。暴雨了,连着几天晚上在周少家门口守夜。
甚至是连鹿云的份,都考虑进去。每天都有干净的换洗衣物,早上有温热的早饭,后来偶尔知道他经常用电脑,还特地送过来一支眼霜。
说好听的,是体贴入微。计较起来,那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周少被阿礼“伺候”得连火都发不起来,直问鹿云该怎么办?总不能耗一辈子吧?
鹿云问他:“你告诉我一个问题,我就帮你想办法。”
“你说!”
“为什么想甩了他?”
周少眼里的闪烁没有逃过鹿云的眼睛。鹿云不得不逼了一句:“说实话。不然我不会再帮你,这样的人,好得让我觉得自己在犯罪。”
恐怕周少心里也是这样纠结和矛盾的,挣扎了许久,终于说了出来。
“……我堂姐喜欢他。”
“什么意思?你堂姐喜欢你就要拱手相送?”
“不是的……”周少连连摆手,看了眼卧室窗外,过去把窗帘拉上,然后打开卧室门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干脆把门敞开了方便听脚步声。
“不是的,鹿哥。这件事其实是我不好。”周少颓丧地坐回到椅子上,眉头深锁,极不愿意将这份往事翻出来,“阿礼和我堂姐周雨是大学同学、情侣。毕业后,阿礼凭自己的本事考进我们单位,给老爸当助理。那时候,我认识他了。但我不知道他是堂姐的男朋友,而且从我开始追求他,他也从来没有反驳过。一直到前段时间,阿礼接受了我的感情,我却被告知,堂姐因为阿礼和她分手,而准备跳楼自杀……最终、最终是救下来了,但整个人都傻了,一直做着心理治疗,却毫无起效……”
无辜的人,无辜的爱情。周少和阿礼都是纯洁的。尤其是阿礼,认定了,必定会做好抉择,至死不渝地守护。
可周少,陷在自责之中,不得已想出了这样一个fēng_liú点子。
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