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你不会还是要去枫林里头吧?”
叶遥没说话,但脚步的方向已经表明了答案。
“掌门,真的别去了!”启双松一个闪身挡在他身前。
“我已经告诉你我非去不可的理由,你的理由还没告诉我。”叶遥绕开他,脚步不停。
“不是掌门刚刚自己说的?宋云起已经死了啊!”启双松急得直跺脚,“何必过去送死呢?”
“这是你的理由?”叶遥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
启双松在这道试探的目光中行的端坐得正,“我早也说了宋云起已经死了,刚刚掌门您也说了他也死了,您瞧,这样我们不是想的一样?”
“你见过哪个将死之人死前跟别人说我要死了,然后还趁机占个便宜?”
“宋少侠情深义重,定然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在脸皮厚?”
“不同之处不在于大小,在于程度。”
“那这样说来,”叶遥挑眉看着他,“你的脸皮也挺厚。”
启双松梗着脖子,“属下为了劝诫掌门,脸皮厚些也无妨。”
“……总是说不过你的。”叶遥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就这么扯到了城西枫林前。
枫林就在眼前,启双松一个闪身横在叶遥,是怎么也不愿意让路了。
叶遥抬眼看了看他,身后的剑如闪电般出鞘。
青光在暗夜中亮起,划破了黑夜的沉寂,又迅速黯淡。
利剑归鞘。
启双松半跪在地上,外袍多处被划破了,有些血色从伤口处渗出,只是落在暗色的外袍上看上去也不过是深了一片的样子。
“掌门的一剑青城真是炉火纯青啊,”启双松扶着树枝慢慢起身,“不愧能在武林大会上睥睨群雄……”
回答他的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流水派此次几乎是倾巢而动,叶遥深知需要叶如的帮助,所以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转过身去找宋云起的念头。
待到他与叶如赶到现场的时候,流水派已经走了。
来时浩荡,走时萧条。
为了布置喜宴而张的灯结的彩如今破碎不堪,破裂的红布条染上发黑的血迹,狼狈地垂在地上,青城弟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稍微好点的两个护法也是靠坐在阶梯上喘气,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
叶如双目通红,声如雷霆,“流水派,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至于宋云起,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死了。
叶如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与他说节哀顺变。
他们的面前摆着几具尸体,都是无人认领并且被划烂了脸无法辨认的。
叶遥抿着唇,扫了一眼,转身甩袖走了。
回到那间院子里,两张床还像往日那般并列放在屋子中间,一张床的床头被子叠的整整齐齐,那是他的床,另一张床上被子随意地折成了勉强能看出形状的样子,草草扔在了一角,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你为什么不叠被子?这么团作一团很难看。”
“叠它做什么,晚上还要睡呢。”
但是现在呢?
说好了晚上还要来睡,可是你人呢?
真是不守信的小崽子。
叶遥走到他的床边,轻轻抚平床单的褶皱。
一滴两滴,他看见手下被单的颜色变深了,又摸了摸脸,湿了。
理着理着,叶遥发现床头那块儿怎么整理都不服帖,他拿了枕头,掀开床单,摸了摸,是一个机关。
机关不难,研究了半柱香的时间,叶遥皱着眉头打开机关,发现原来床头下埋着一个匣子和一个长方形的剑槽。
叶遥抽出剑,是一把很烂很烂的下品剑,剑身上锈迹斑斑,又有多处豁口,有些痕迹还很新,似乎是主人一直勤加练习的结果。
难不成宋云起是等到三更半夜自己睡下之后,才偷偷拿着剑出去练习?
叶遥猛然想起,年少时候的宋云起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懒样,但这一切都隔了十多年,记忆都模糊不清。
似乎是在自己九岁那年,外出归来的叶如突然给他们两人赐剑,在那之后宋云起再也没有好好练习过武艺,至少明面上。
自己那把剑十分朴素,但胜在称手,一把剑他用到现在,不是极品剑,但也十分不错了。
至于宋云起那把,叶遥依稀记得看上去很是耀眼,似是一把好剑,剑柄上有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叶遥暗地里羡慕了很久。
再看看手上这把剑,剑柄处空了一大块,里头锈迹斑斑,想必是当年的蓝宝石掉了。年少的自己不识剑,才会错将糟粕当精华。
一把剑对于习剑者用处极大,好剑舞起来虎虎生威,能激励人更加发奋练剑,差剑舞起来处处不顺手,长久以来能摧毁一个资质聪颖的习剑者。
叶遥细思极恐,他不明白自己的爹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更不知道宋云起表面装得云淡风轻,暗地里更是勤加修炼的原因是什么。
青城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叶遥又将视线转到了匣子之上,他稳了稳心神,打开匣子的手却还是颤抖。
匣子比他想的大很多,也重很多,他费了一些劲儿才从床头将它搬出来,里头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小东西,用隔板小心翼翼地隔开,要不是放在最上面一张纸上飘逸地几乎认不清的字,叶遥绝对想不到这么规整的东西竟然也是宋云起能做出来的。
——师兄,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