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原来也没有我。”
他说完就离开了,接着病了很多天都没能起来,耳朵也听不见了,也没有办法说话了,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年底的宫宴,姜越在大雪过后的第二日突然精神了很多,他瞎了很久的眼睛能够看得到了,耳朵也能听得见了,舌头不是发麻难受了。他变得很有精神,没了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可周围伺候的人却没有轻松的感觉。
世间有一个成语叫做回光返照,而姜越很好的解释了这个词。
姜越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恐怕是要死了。这应该是他在这里过得最后一日。
他穿上了一身华服,先去了给沈橝买的院子,将那一屋子的烟花放完,来到了宫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现在京中到底是谁在做主,对他的态度前所未有的热情。姜越坐在帝君下首的位置,对面坐着女帝后宫的君郞,清湛坐在主位上,看着他眼中带着点点泪光,他能看得出姜越不好了。
姜越举起酒杯朝他笑了一下,他也捧起酒杯喝了一口,仰起头时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宫宴开始,殿内歌舞升平的景象看不出前段时间经历的血腥与动荡,姜越的视线顺着在场的所有人看去,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每个人都带着一张面具,背后藏着自己的欲/望,姜越原来也是,面具后面的野心欲/望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多,直到在这条路上走着走着把沈橝弄丢了,他面具下的欲/望瞬间消失了。
他拥有了滔天的权势,任谁也无法轻视,然后呢?
然后呢?
还有什么?
有一处温暖可归吗?
他迷糊的想着,思绪在此刻变得混乱,再次变得浑浑噩噩的无法清醒。
他歪着头,突然觉得周围的脸变得模糊,变得无趣,他的视线追着舞姬的云袖,在红色的布料飘起落下的时候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姜越瞪大了眼睛,对方手中拿着长剑,黑发在空中飘起,背对着他走出红木门,等也不等他。
姜越忽然站起来,他往前跑去,无视了周围人惊讶地神色,也不管停下的舞姬,他跑出宫殿,来到殿外。今夜天空中又下起了雪,宫灯上落着一层雪花,橘光晕染了灯笼上的小字与画。他走在宫道中,天空中不断有人放起烟花,上方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长,孤零零的落在身后的雪地上。
那是沈橝吗?
那现在他又去了哪里?
姜越一边往前走,一边想着也许他应该去城楼上,那里高,可以看得到周围的一切,哪里也很空旷,空的他能够一眼看得到沈橝。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深红色的衣摆在雪地上拖过,留下的脚印被衣服扫掉,晶莹的雪花沾上他的衣角上,又弄湿了他身上的衣料。
眼前的路真的好长,长的像是看不到尽头。
他走着走着就感到累了,眼前也再次黑了下来,嘴里有什么一直流淌着。他的步子慢了下来,却还是想要前行。
上了城楼就好了。
他对自己这么说,又无助的停下了脚步。
可城楼又在哪?
他看不到啊……
也许他应该休息一下,等等有了力气就能看到了,他也可以上去,看看沈橝到底在哪里。
姜越咳嗽一声,仰起头闭上眼睛,身体越来越疲惫。他真的很困了,也很想睡了,但他不知道他睡过去之后醒来还能不能看到沈橝了。因此他小声的对着空气说话,像是在与沈橝商量着,语气柔和的怕惹对方不快,带着点委屈又小心的感觉。
“沈橝?”
他松开了手,说:“沈橝,你让我休息一下,我就休息一小下……这样我才能看得到,我才能找得到……我就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姜越说完彻底没了意识,夜空中烟火在放着,远处的人在笑着,唯有他这处安静的像是另一个世界。他倒在了地上,纯白与深红接触在一起,寒意侵/占了那具身体,连同主人一起冷了下去。他说他只睡一会儿,却再也没有起来。
清湛靠在墙上默默流泪,他身后的一个人走了出来,上前抱起了姜越的身体,他扶住他的头,轻轻擦拭掉他脸上的雪,捧着他的头,说:“这次我带你走,天太冷了,我们不睡在这了。”
“我带你回家。”
清湛靠在一旁看着他背着姜越一点点的消失,身体失去了力气往下滑去,闭上了通红的眼睛。
宁朔背着姜越,一步步走出皇宫,吹起的风夹带着雪花,让他睁不开眼睛,他步伐很稳,怕害怕惊到睡着了的姜越,每走的一步都很小心。他带着姜越走出了皇城,也离开了京城。他们慢慢消失在了雪地中。
姜越死后宁朔带走了他的尸骨,清湛什么也没说任由他将姜越的尸体带回了之前他们住过的地方。他在前院,埋葬了宁家的亲人,在后院的地方埋葬了他爱的人。
他坐在这间房子了,仿佛间回到了从前,只不过身旁没有故人的身影。
宁朔拿起板凳背着菜篮子再次进城叫卖,这次没了陪他的男人,他的傻气也没有意义了,没有愿意因为他傻而去替他出头的人,没有愿意护着他一同坐在烈日下什么都不说的人。
他坐在板凳上直到月亮高高挂起才从城中离去,背篓中放着小板凳,人有一个,凳子有两张。他开始经常去城中卖菜,不过去的只有一个人,却总是带着两个板凳,人去了也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有一日得罪了当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