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他喃喃地说。
“你这是怎么了?”我在他身边坐下,“要知道,我今天晚上刚刚觉得你还是挺酷的。你跑来跟我说话的时候,你记得吗?很爽利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男人就该是那样。可是现在你又成了老样子…干嘛花痴兮兮地吃一大堆安眠药?我告诉过你氯硝安定和水合氯醛不能一起吃。”
“睡不着,老想着刚才的事情,难受。”
“胡说!我看你眼皮都快撑不住了。你以为你吃下去的这些都是糖丸子?睡觉去吧。别瞎胡闹了。”
“我怕睡着…”
“你…”如同面对顽童,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害怕睡着…睡着了要做梦。”他搂紧了枕头,把脸埋在里面。突然间恐惧抓住了我,似乎一旦看不见他的脸,他就会沉进枕头里很深的地方去。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他的颈项,手却在离他皮肤1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自己的脸红到脖子根。我看到那里,有一块醒目的咬痕。这个咬人的人还缺了左上犬齿,但看得出咬得很用力。我想起孙常庆咧着嘴大笑时。露出的一口歪斜的牙齿,好象缺的就是这一颗。很可能他就是这样粗鲁地咬住泰雅的颈项,肥硕的身躯压在泰雅骨骼匀称的脊背上,不顾他的呻吟,一次又一次…老天!我在想什么!真该死!
“你…你为什么…”
“别说话,”他靠上了我的身体,“求你一件事。”
“昨天晚上你已经求过了。”
“还有一件。”
“什么事?”他眼中的神情让我觉得仿佛是立刻就要生离死别,“别吓我。”
“抱抱我…”
“什么?”
“抱抱我。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有…有那么严重吗?”我无奈地伸出双臂把他揽在怀里。他随即松开枕头,把身体贴住我的胸膛。我感觉到他的心跳,规则的、柔和的率动,透过胸壁传导到我的身上。连带着,似乎我自己的心脏也接受了这种节奏,同步地跳动起来。他的头发里,散发出淡淡的芳香。这时,一种微薄而广大的东西充满了我的胸膛,让我的鼻子酸酸的。静谧的黎明里,仿佛只有我们两个是有生命的东西,注定了要在这寒冷中靠对方身上的热气存活下去。在这一刻,我希望我和泰雅从来就是血肉相连的生命体,
“没事了,睡觉吧。”我轻轻拍着他的背,仅仅是出于羞涩,不敢持续地重重地搂住他的身体,“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放心吧。睡觉吧。”
我一直抱着他,直到他完全睡着。他睡得非常熟,我把他抱上床的时候,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我拉上窗帘,关上灯,黎明第一缕幽暗的光线下,他秀丽的鼻尖上紧绷的皮肤微微地反着光。“死沉死沉的猪!搞不清吃什么药的笨猪!捏鼻子也不会醒的死猪!”我连捏三下他的鼻尖,他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动也不动地继续睡。我无计可施,在咒骂后阿q式的安慰中,翻身睡下。
我睡得并不踏实。每一次迷朦中,都会陡然完全清醒,就象过去值班时突然听到电话铃响一样。然后我会屏息静听,生怕听到泰雅发出不规则的呼吸声。毕竟他吃下了太多的安眠药,也许对其他从不吃安眠药的人来说已经是中毒剂量。令人欣慰的是,直到下午3点我起床时,他始终安睡着。本来我打算直接回家,但是又不太放心让泰雅一个人呆着,说不准他又会乱吃安眠药和抗抑郁药。我倒了一杯果汁放在床头柜上,洗漱了一下,打算先下楼找个网吧收e-,再买点做晚饭的东西。
但是一打开邮箱就让我感觉不妙。韦小瑞连发了3个邮件给我,要求和我联系,一封比一封恳切,也许是胡大一加在他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最后一封写道:“马上到单位来吧,求你了。我要死了。”
我步行到单位时,不妙的感觉更加强烈。到处都是警车,比平时多出几倍。不知有什么恶性案件,又把全市个分局的负责人都召来了。推开法医病理室的门,只见韦小瑞苦着脸趴在台上看切片。李斌扁着嘴托着脑袋一脸全世界人都欠了他100块钱的样子,面前是空空的报告单。
“啊!朱夜啊!”李斌看见我,如同见了救星,“快快快!快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脱下外套,披上工作服,“不是韦小瑞值班吗?为什么叫我来?”
“小瑞搞不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