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幽闭恐惧症根本没治好是吗?”薛淼忧心道。
“要是不把我锁进箱子里,我就不会害怕。”肖嘉树避重就轻道,“我被罗导推进箱子里的时候的确很恐惧,但是我看见了季冕扮演的凌涛,然后意识到我在拍戏,那种恐惧感就自然而然地转移到凌峰身上,而我正是凌峰,我得用他的身体去说话、去行动。一旦我出戏了,恐惧感也随之消失,这就是表演最奇妙的地方,它使人忘我!”
薛淼看着眼睛发亮的儿子,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儿子一定不知道,他现在所说的这番话,正是体验派大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最为推崇的一种表演方式,既“从自我出发并最终达到忘我”。但这只是他第一次拍戏啊!他还那么年轻,心性未定,如果入戏太深,会不会终有一天走不出来?
生了一个天才儿子真是甜蜜的苦恼!
第二十七章 不懂文艺的肖少爷
这天晚上,肖嘉树照例被肖启杰骂了一顿,说他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玩,不务正业、无所事事等等,但肖嘉树却一点儿也不像往常那般觉得伤心委屈,反而很平和,因为他找到了愿意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将来的每一天他都会过得很充实。
他十岁便被送出国,很少关注国内的新闻,更没看过几部国产电影,对季冕、施廷衡等大咖的了解仅限于听过,从不关注。但现在,他决定把季冕参演的所有电影都看一遍,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人。
打开电脑没多久他就陷了进去,直到凌晨四点才草草睡了一觉,第二天七点起床,八点赶到片场,拿着一个小本本跟在罗章维身后转悠。
“你跟着我干嘛?”罗章维哭笑不得地回过头。
“我想跟你学戏。”肖嘉树认真答道。
“哟,你小子开窍了?不玩游戏了?”罗章维很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
“拍戏比较有趣,我喜欢拍戏。”肖嘉树晃了晃小本子,上面写满了罗章维不经意间说出口的话,譬如“演员是以自身为创作的手段与工具”、“没有丰富想象力的人做不了演员”等等,闹得罗章维挺不好意思的。
他咳了咳,正色道,“你小子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在片场,最好的老师就是实践,你多拍几部电影比纪录我说话有用得多。你要是真有时间就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剧本,背背台词,把自己的角色研究透,理论上的东西闲暇之余再学。你们公司有开设演技班,黄子晋就是老师,你去报个名,上几堂理论课,知道演戏是怎么一回事也就差不多了。真正的演技得从生活中去学,平时多看点书,多去外面走一走,丰富自己的生活经历。”
肖嘉树边听边点头,怕自己忘了还在本子上写道:下午去公司报名参加演技班,买几本理论书。
罗章维笑看他一眼,摆手道,“体会到表演的魅力了吧?去去去,一边儿研究剧本去,别跟着我转,待会儿我给演员说戏的时候你再过来听,从别人那里吸取一点经验。”
“好嘞罗导。”肖嘉树乖乖走到一边,拿起剧本苦读。九点多,黄子晋匆忙赶到片场,把肖少爷拉到无人的角落询问,“今天怎么不等我?早餐吃了没有?这是后天你要拍的戏份,我帮你分析好了,你先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再问。”
肖嘉树盯着资料,脸颊慢慢涨红,“子晋哥,我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你以后不用给我当助理了,回去上课吧。我想试着自己去研究台词该怎么说,角色该怎么演,我想塑造属于肖嘉树的凌峰,而不是黄子晋的凌峰。子晋哥,我以前很怕黑,更怕被锁在箱子里,昨天我以为自己会崩溃,但是没有,当我脱离凌峰这个角色的时候,我也脱离了恐惧。表演让我获得了一种强大的力量,那力量来源于现实,又超脱于现实……”肖嘉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这才拍着脑门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以后我会自己学着去表演,谢谢子晋哥!”
他边说边鞠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黄子晋定定看他,忽然笑起来,“不用谢,那我就在电影院里等着《使徒》的首映式了。加油,小树苗。”他目送肖嘉树走远,然后把精心准备的资料扔进垃圾箱,嘴角挂着一抹既无奈又欣慰的笑容,刚转身就见季冕站在不远处,表情有些复杂。
“季哥,来这么早?”他率先打招呼。
“被解雇了?”季冕略一颔首。
“是啊,”黄子晋不以为意地耸肩,“虽然被解雇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觉得很高兴。”
“或许是因为看见他就会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季冕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但黄子晋并未听清,追问道,“什么?”
“没什么。我还要拍戏,先走了。”季冕摆手离开,来到片场后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发现肖嘉树坐在休息棚里看剧本,这才朝罗章维走去。
他今天的戏份不多,前面还有苗穆青和施廷衡的两场对手戏,至少得等到十一点才能开拍。施廷衡似乎被他激起了斗志,态度特别认真,抓住苗穆青反复对戏,有衔接不顺畅的地方便去询问罗章维的意见,三人讨论得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