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思源何等圆滑的人,自然觉得出老太太暗中推诿的的意思。哈哈一笑调转角度迂回:“这样吧,让敬璋向咱们敬茶,我随您同饮。这样岂不周全了。”
如此一来确实再无间隙可寻,于是吴老太太依言,与祁思源一起转向,蒋敬璋手捧一杯茶,先敬向姥姥贺寿,再敬向师父谢恩。祁思源分外谦恭的扶着老太太归座,又亲手夹了一只鸡蛋大的虾球放到徒弟碗中;回过头又对吴老太太一个劲儿的夸奖,徒弟如何懂事仁义、通情达理、有心计而不失宽容善良,简直是天上地下仅存的一个活宝,就被他侥幸抢到了。
蒋敬璋听到后来都觉得脊梁沟冒汗,心中暗暗嘀咕:这比刘玄德摔孩子邀买人心的招数不在以下。我怎么忘了董事长提醒过的,祁总的酒和茶是不能随便喝的。这一下可把自己给泡进去了。
想到此处,蒋敬璋忙着往祁思源的茶杯里续了水,从而插言打趣:“师父,我谢谢您,今天就夸到这吧。再夸下去您都快成圣人仙师,要抱到桌上加个香炉供着才行了。”——祁思源闻言哈哈大笑,左右照应着说话:“我刚要说缺点你就插嘴。姥姥您看了吧,敬璋终究还是年轻,男孩子么,有几个不顽皮的。”老太太见之捂嘴笑的不能自抑。
恰在这时蒋敬璋的电话又响了,号码显示是酒店总机。接起电话来听对方是工程部庞自强。惶惶然的求蒋敬璋帮忙换个夜班,家里的宝贝儿子高烧不退,老妈和老婆都要急死了。他要换班带孩子去医院。
蒋敬璋刚被师父夸上了天,此刻怎么好直接往下跳,再不愿意也得轻松的答应下来。收线之后关照姥姥先在座位上等候,他去保卫部走一遭。祁思源正好得便进一步哄老太太高兴,满应满许的说:姥姥有我照应,你先去办事。
程喜燕见蒋敬璋独自先出门往酒店后面走去,便借送水走进隔间。却看到吴老太太正拉着祁思源的手,忆苦思甜回溯伤怀过往。祁思源被人撞见红着眼圈很是不虞,申斥一句把程喜燕轰了出去。抓过一包纸巾递给老太太,毫不含糊的追问后来。
吴老太太正讲到外孙被董家老太婆恶意丢弃在郊外的惨景,哪里停得下来,接过纸巾一边擦泪一边继续。
“要说这孩子是有福气呀,遇上了他宋叔。当时郊区也没有晚班公交车,他宋叔就背着他,走了几十里路连夜走回来的。就这样董家硬说是璋璋顽劣,气的老太太犯了心脏病。还说他不能一进门就替别人家养儿子。从那之后璋璋就总跟着我一步不落;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怕自己再被扔了。我就和筱梅说:你想另寻人家,好歹也等璋璋长大了能挣钱养活自己了再说。否则我就抱着璋璋一起去跳河,黄泉路上我们祖孙俩也有照应。”言至此老太太拿着纸巾捂着口鼻泣不成声;祁思源啜泣一声也拉过张纸巾一把一把的抹泪擦鼻子。
蒋敬璋和庞自强一同到保卫部填了调班表,又被人事部经理叫住说了半天续签合同的事情。等他回到淮扬厅隔间时,竟被坐上那两位吓一跳,此起彼伏抽抽噎噎的对着哭成一团;一霎时令他几乎脱口而出:这特么算是什么情况?
由于蒋敬璋要傍晚时回来接班,祝寿用餐及洒泪畅谈痛陈家史只能到此告一段落。
后厨送来了精致小巧的寿桃、生日蛋糕,祁思源容不得老太太推辞,抹着眼泪致歉自责:原本想沾老人做寿的福气,一起吃饭聊家常,不成想被他的话题把老人家惹哭了。因此寿桃和蛋糕算是罚他补上的孝敬,改天他要登门去尝姥姥做的醋焖鲫鱼。遂即因为办公室有事,他按下祖孙俩就先走一步。
蒋敬璋去r结账时,收银说按黑桃k指示直接挂进总经理账,账单被祁总直接拿去财务。吴老太太得知后极为不安,反复叮咛外孙:绝对不准贪小便宜白吃白喝,一定要把饭钱还给师父。
程喜燕终于得了凑近说话的机会,亲自上手把菜肴点心仔细打包,周全的劝说替蒋敬璋圆场:“姥姥您尽管放心,祁总特别批准的,免了服务费手工费。您家宝贝外孙就算是每周陪您来用餐也是不成问题的。您心里若实在过不去,让蒋sir回请祁总一桌谢师宴就是了。”
一句调侃颇得老人欢心,拉着程喜燕对外孙夸:这姑娘看着有福气,是个旺夫之象。坐上出租车,吴老太太回头去看站在大门前的人影,喜滋滋的对外孙说:如果璋璋要选媳妇的话,象刚才那女孩子的模样就合适。
蒋敬璋摸了一把脸打岔道:“姥姥,她比我打三岁多呢。”——“女大三抱金砖。她要真是还没找对象,我看着姑娘挺合适的。有眼色、性情好、模样也不差、最主要的知道疼人。早点结婚生子,姥姥为了带重孙子也能就着多活几年。”蒋敬璋觉得他师父真是有未卜先知之能。
晚间夜班首轮巡查毕,蒋敬璋手把着挑台栏杆看着身旁,“您今天可真是让我吃惊。”——祁思源蜷着双臂伏在栏杆上向下方张望着。“我再不赶着表现一下,你都恨不得要阉尽天下敢做不敢当的男人了。陪着老太太抛一掬辛酸泪,让她痛快痛快也好;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徒儿,无情并非真男儿,嬉笑怒骂皆文章。”
片刻祁思源立直身体,一手扶栏一手叉腰,简直是以雄踞的姿态斜睨着目下景致。“人事部经理对你讲了新合同续签的事了?分一三五三个级别年限,自总经理室往下逐级决定合同长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