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今天其实累透了。
常明安小心地帮他解了安全带,把睡得迷糊的何慕揽到自己背上,兜着他的腿弯,还不忘把那束何慕极喜欢的绣球花拿上,背他回家。
何慕趴在他背上,迷迷糊糊地说道:“花要插进花瓶里,蓝色透明的那个,放在卧室里。”
常明安拍了拍他的屁股,应道:“好。”
到了要拍毕业照那天,何慕把熨得笔挺挂好的正装从衣柜里拿出来,对着镜子笨拙地摆弄。常明安坐在床边,看着他穿,不时说两句。
常明安挑的这家店很好,量得很精准,又有恰到好处的富余,穿在身上既贴身又不局促,衬衣收进去西装裤里,把何慕的腰线勒得好看,腿长屁股翘。何慕把西装外套穿上,衬衣在袖口处露出一道白边。
他对着镜子梳头,把头发高高束在脑后,扎成马尾,嘴里咬着橡皮筋,含糊着说道:“我不会系领带……”
常明安起身拿过挂在一边的领带,绕过何慕的脖子,低头,认真地帮他打。何慕三两下把头发扎好,乖乖站着让常明安帮他打领带,目光在常明安专注的脸上游移,猝不及防地在常明安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常明安任他亲,领带打好后,帮他翻好衣领,掐他的鼻子尖:“打给你看还不认真学。”
“不学,”何慕撒娇,“你帮我打,学什么学。”
常明安退后一步打量他。何慕不是适合穿正装的身板,肩不够宽,胸背不够厚,看上去总有些单薄,没有常明安穿起来俊朗挺拔。但他也自有他的味道,腰细腿长,像个绅士的民国少爷,高高束起的长发又给他添了几分中性美,不流俗的美。
木木在两人的脚边蹭来蹭去,立起来扒在何慕的小腿上,小声地叫着,要人抱。何慕弯腰要抱,却被常明安半路截走了猫,抱在怀里揉了揉猫脑袋,说道:“待会儿粘一身毛。”
“到点了,走吧。”
何慕在镜子里左看右看,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了,在玄关处穿上擦得锃亮的皮鞋,快乐得眉眼都飞扬起来。
“待会儿见。”何慕要先去拍年级的大合照和班级的合照,然后常明安去接杨小珍,两人陪何慕在校内合影。
校园里到处都是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女生画着精致的妆,男生西装笔挺,见面无论认不认识,都给彼此送上一个笑。这个校园给过何慕的所有不快和不堪回首,何慕都尽数忘了。此刻在他眼里,悠长看不到头的校道,他和常明安曾经饭后趁着夜色牵手散过步,不规则的人工湖边,两人一起坐在草坪上看过书,教学楼里,他不止一次悄悄地混进常明安的课堂,去当旁听。
反复租借的、皱巴巴的学士服也没办法阻止莘莘学子的意气风发,当学士帽被扔在半空中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以后回忆起这一刻的时候,是快乐是留恋还是怅然若失。
拍完集体照,何慕把学士服脱下来装好,一回头就看见了常明安站在不远处,手上拿着单反在拍他,杨小珍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新烫的头发,新买的裙子,在同年龄的阿姨里鹤立鸡群,朝何慕招手。
常明安又给他带了另外一束鲜花,这次是几株花茎纤长的紫色睡莲,含苞半开,香远益清。何慕手里接过花,和杨小珍抱了抱,认真地夸了她的新发型和裙子,因为夸得太过认真了,反而显得有些刻意,但杨小珍吃这套,笑着看他的新衣服,不停地说道:“哎呀,真好看。”
三个人在校园里到处留影,和其他的家庭没什么两样。来来回回拍了个把小时,杨小珍走得腰酸,说是还约了小姐妹喝下午茶,先走了。留下常明安和何慕,在校园里走走停停,随便拍,有时候走了十几分钟,都不把相机举起来,只是单纯地逛着,享受当下。
何慕手里抱着花,想着家里那两把还未凋谢的绣球,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指了指湖边的一棵大树,说:“去那边。”
常明安看了看:“那边背阴,拍起来可能不好看。”
“没事,”何慕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吧走吧。”
两个人到了树下,常明安往后退,举起相机,谁知道何慕单手拿着花束,另一手去拉常明安,躲在树后给了他一个亲吻。嘴唇摩挲着嘴唇,人工湖里是每年毕业季的保留项目,有人被扔进齐腰深的湖里,尖叫声欢呼声笑声不绝于耳,很近但又好像很远。
“过来干嘛呢。”常明安手按在何慕的后脑勺上,侧着头去咬他的嘴唇。
何慕背靠在树干上,动情地张嘴迎合他,小声说道:“不干嘛,就亲一下。”
到了毕业典礼那天,何慕还是穿着那身西装,常明安给他挑了第三束花,紫色的鸢尾花,大大的一束,和别人的都不一样。何慕在礼堂的舞台上领了毕业证书,三步并作两步地下去,找常明安,把他拉到无人的角落,把学士帽重新戴好,说道:“你不是要帮我拨穗吗?”
常明安没想到何慕还记得他的话,楞了一下,才伸出手,帮他把学士帽上的帽穗从右边拨到左边,把刚才校长在台上的寄语又说了一遍:“学有所成,展翅高飞。”
何慕一把将常明安抱住,两人在寂静无人处紧紧地抱了很久。
何慕把眼眶里溢出的眼泪在常明安的肩膀上蹭掉,手又收紧了一些。常明安是他的老师,是他的爱人。常明安手里左手提着灯,右手牵着他,两人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