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时间久了,他好像有点想回家了。
然后他就诚实地说了出来:“我想回家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第一天去学校后不愿意呆在陌生环境里的孩子。
喻江轻柔的声音传来:“好,那我在家里等你。”
林雪迟挂了电话,耳边传来教堂中吵嚷的起哄欢呼声,顿时收住了往回走的脚步。他在人多的地方呆着总是非常不自在,尤其对这种狂欢式的集体活动非常厌恶。这样的环境让他觉得很危险,有一个叫做“正确”的绳套套在他的脖子上,只要稍微表现出与主基调不同的态度这根绳套就会自动收紧,勒住他的脖子,然后被打上“异类”、“叛徒”的标签。
外头的空气虽然寒冷,但清冽新鲜,没有教堂里面那么逼仄压抑。他绕着教堂走了一圈,教堂后是一个小型花圃,初春花苞娇嫩,颜色清雅。几个孩子在花圃里面打闹玩乐。
林雪迟索性在花圃前的台阶上坐下,看着他们玩角色扮演的游戏。
一个男孩子穿着黑色的兜帽衫,把帽子戴在头上,只露出半截脸来,装作十分神秘的样子。他手里将一张纸卷起来装成话筒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说:“我是牧师,我可以让神实现你们的愿望。你们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站在他左手边的红衣男孩急冲冲地说:“那我是主教!主教最大,你是牧师你也要听我的!”
“那我也要当主教,”黑兜帽立刻反悔了:“我们猜拳,谁赢了谁当主教好不好?”
红衣男孩得意洋洋地说:“不要,你说了你要当牧师的,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黑兜帽吵起来:“教主有什么了不起?牧师能见上帝,我让上帝把主教给我当。”
“主教”非常不屑:“我妈妈说了,教主更厉害,主教不仅可以见到上帝,还可以把人都变成神,牧师可以吗?哼!”
“牧师”心有不甘:“可以的。”
他的气势低了下去,显然有些心虚。
“主教”摇头:“这是秘技!只有主教才可以!”
躺在石椅上的女孩这时候插嘴:“你们不要吵了,轮流当主教不就好了。椅子上好冷的,你们快点,我都要冻僵了!”
“主教”兴致勃勃走到石椅旁边,一边摸着女孩的脑袋,一边念着奇怪的“咒语”:“我现在就把你变成神,马上你就不是庸俗的人类了!”
林雪迟听到这里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孩子们这时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看客,都愣愣地停下动作来看他。
年轻的医生有点尴尬,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你好。”小女孩坐起来:“哥哥,礼拜结束了吗?”
林雪迟做了个嘘的手势:“没有,我是偷偷跑出来玩的,嘘,不能被人发现了。”
这些小孩子大概也是跟着父母来到这里做礼拜的,然而少年定性不够,要他们在座位上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怎么可能?于是都偷溜出来在花圃里面玩闹。
“要不然我也当牧师好不好?我是新来的牧师。”林雪迟指着“主教”说:“主教,你能把你刚才的咒语再教我一遍吗?我也想学怎么把人变成神。只要念完咒语之后就能变成神吗?”
“教主”神气活现地说:“当然,你跟着我学念咒语,就可以把人变成神了。”
被冷落在一边的“牧师”不高兴了,跳出来:“他是骗人的,不要相信他!才不是念咒语就能把人变成神。我爸爸说,变成神要接受治疗的。”
林雪迟目光一滞,他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治疗?那会不会疼啊?”
“不疼的。”“牧师”摇摇头:“教主说经过治疗之后就不会让人感觉疼了,他很厉害。”
“那接受治疗就能变成神了吗?”
“牧师”想了想,懵懵懂懂地说:“嗯,我也不知道……”
林雪迟把手机拿出来,调出医院里的小男孩的照片:“这个小朋友你们认识吗?”
少年们面面相觑:“不认识。”
这时候找了过来:“雪迟,你怎么在这里?”
林雪迟拉着她退到另外一边:“结束了吗?”
点点头:“结束了,我本来想去和那个牧师说说话,但没看到你回来我就先出来找你了。噗嗤,你在这里和小孩子玩?”
林雪迟简单重复了一下刚才的见闻:“这个地方恐怕不简单,牧师可能只是一个傀儡,或者一个共犯,背后真正控制这个教会的还有一个主教。什么样的父母会把接受治疗这种话敢随便和小孩子说,至少不是为了吓唬人,我看他们完全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
说:“但我们现在不确定所谓的‘接受治疗’是什么意思,刚刚那个女人也说接受治疗之后她看到神启了,但是也没看她去开颅啊。”
林雪迟摇头:“不一定,这个治疗又不是马上立竿见影的,按照他们的说法至少它是循序渐进的,长年累月地做才会有疗效不是吗?那它可能有很多疗程,可能分很多步骤,最后一步才是开颅也有可能。你想想,谁会立刻就接受开颅这么恐怖的事情?但如果先给她一点甜头,让她觉得这件事有可能,觉得所谓治疗真的有效果,她才会尝试去接受听上去很恐怖的事。这个得到神启的女人如果不是教会串通好的的骗子,她下一步就有可能成为受害者。”
“那个女人的事情我问了,她一年前因为看护失误,女儿掉进泳池里淹死了,离婚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