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上。
号码很长,转完第二层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声响。沉闷的碰撞声。
「不要理它,你继续。」杨御衡的声音在旁边冷冷响起。
碰撞的声音慢慢逼近,和那天的情形一模一样,杨灵晔虽然专注在转锁上,但仍旧可以感觉到楼下的黑暗与腥风慢慢涌了过来。
碰的一声,邻近楼梯的那扇房门因为某种力量被碰撞开来,然后是祈祷室里的东西被一一翻倒,房门外渐渐泛成一片漆黑,但是所有声音又突然消失。
杨御衡并没有出去,那并不是他。
手停在锁上,杨灵晔突然觉得一阵心悸,他感应到那是什么了。
「外婆!」
「不要停,她能争取的时间很短,快点打开。」
幽魂的声音依旧冰冷,毫无情感,那驱使他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最后一层箱门打开的时候,极冷的温度从缝隙里渗流出来,瞬间冻得手指发麻。
那是一个小小的、漆黑的骨灰坛。。
被数不尽的丝线困绑着,上百条线的尽头附在保险箱的内部,坛子上封着一道符印,写满血红文字,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那股冰冷的气息是从坛中释放出来的,彷佛靠近的话连血也会结冰。
「把线扯……」
指示的声音还没有说完,这个房间的灯突然也熄灭了,在黑暗中,那些丝线绽着艳丽诡谲的冷光,原本漆黑的坛身上也浮出一个鲜红的符号,彷佛某种古老文字。
他见过那个字。
彷佛被蛊惑似的,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进那一团彷佛凝结的冰冷里。
束灵(十四)
他又站在那扇门前,鲜红色的字在黑夜里透着冷艳的光,门缝中流出模糊的光线,遍地的污血。
这不是梦,他想。他并没有睡着。他并不存在于发生过这些事情的空间里。
这是封印。
答案就在这扇门后,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早就在眼前了。
他闭上眼。
也是这样的黑夜。他看见他们将她从车里拖下来,有人捡起她的鞋小心处理掉,他们扯着她的头发在地上拖行,手脚撞出乌青。他们轮流打她。她反击。他们封起她的嘴,将她绑起来。他们将她关进那个房间。那里的地上与墙上画满符号,鲜红而艳丽。他们轮流打她,没有理由,除了咒骂的话语什么都不说。她啜泣。他们轮流看守她。他们被允许做任何事,第一个人强暴她,然后是第二个,在所有人做过一遍之前都不停止。他们在她赤裸的身体上涂满颜料,然后抓着她的长发往墙上推。那些文字依旧闪着妖艳的光。他们用烧红的铁丝作画与困绑。他们在她身上丢掷东西。
那些画面不断闪现。
他们不停地、不停地,从不停止,每日每夜……直到地板上流满污血,它们干涸之后,她不断哭泣。撞击的声音、呜咽声,都不停止。满地的血。他们来来去去。
日复一日。
鲜红的朱砂笔在赤裸的布满痕迹的女体上画满那种符号,每一寸,没有一处遗漏。然后他们将她一片一片割开。满地的血。
直到皮肤与内脏散落一地。
最后只留下那颗头颅,将七孔缝起,在眼皮上各画一个血字,将头发剃光,头皮上写满几百个符文,所有怨气连一丝都不能逸漏,最后将全部肢体的碎片捡起焚化,倒进坛中,以符咒密封。
他走进那个冰冷的房间里。每一块冷白色的壁砖上都写着那鲜红色的字,一盏微弱的日光灯在头顶上摇摇晃晃。
满地的血。
他走了过去。在深红色的血泊中躺着那具死白色的女体,布满不堪的痕迹。他跪了下去,那瞬间她如尘灰般消散无踪,只剩下满地的血,与一块小小的碎肉。
他们第一次轮暴她的时候孩子还没有流掉,但在它离开母体的时候,他们忘了捡回它焚毁。那孩子身上属于母体的血肉于是成为怨气发泄的凭依,否则的话,那是多么可怕的咒术,她的魂魄会被永远禁锢,也许百年,或是千年,永远在生前经历过的地狱中煎熬。
他能看到那一切是因为她还没有解脱。
他能看到那一切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联系。
她曾经阻止过他去寻找那已经放在眼前的答案,不论那是什么时候的她。
那声音和手是如此温暖与柔软,曾经遮住他的眼睛,叫他不要去看那些东西。直到今天,她还是害怕他会受伤。
那不是梦,而是至今都还在发生的事情,结束它们唯一的方法只有一个。
杨灵晔握紧胸前那个火焰垂坠,将手伸向那滩血泊之中,温柔地覆盖住那块碎片。
「姊姊,握我的手。我带你出去。」
清脆猛烈的撞击声从他手心中传出来,眼前重新恢复光亮之后——彷佛那黑暗只是短暂的幻觉一瞬——那小小的骨灰坛已经变成碎片,惨灰色的骨灰散落一地,有些黏在掌心间,他半跪在地。
整间屋子又静下来了。
「为什么你会不知道?」
经历一段漫长的沉默后,漂浮在半空中的幽魂才慢慢回答:「夕云和你不一样,她出生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没有遗传到我。」
杨灵晔慢慢拨开瓷片,从口袋中掏出珠串。
「逢九为厄,她的命变了……所以他们才找到她。」
他整理了一下跪姿,低着头,将佛珠垂在膝前。
「爸爸,你回避一下吧。」
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