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真假假,这卷轴经过了多少个人的手去,其中又有没有恶的手笔,梁泉再清楚不过,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护得住世间,也护得住心尖儿的人,若真有牺牲,只不过区区一条性命。
老道猜得到的事情,某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长安城,隋帝的低气压持续了半年,压抑得大臣们不想说话,却又不得不说话。
可惜本来应该顶在前面的几位大人不知道为什么,偏生对这件事无动于衷,也让他们下面的人只能生挨硬抗,权当做不知道了。
皇城内,隋帝的宫殿总是很安静。
隋帝不喜静,常有听曲儿看戏的习惯,虽然近年来少了些,却没有这么安静过。
进出的宫人轻手轻脚,裙角撩过台阶,又小心翼翼落下,没有半分惊扰。
这殿内住着一个特殊的人,安着陛下的脾性,软着陛下的筋骨,住在陛下的心尖儿,稳着这一室安寂。
谁也不敢惹出事儿来。君不见前头那几个是怎么没了的?说是染血不吉利,全拖出去闷死的。
隋帝下朝后,入殿前被南宫明劝住说了些什么,这才迈步入殿,还未走到里间,就看两个小不点儿争先恐后从屋内跑出来,他肩膀上的小木人也滑溜下去,三个小人再聚首,又小跑哒哒回去,一起趴在床头排排坐,一齐望着龙床上的人。
春暖雪融,夏至花开,初秋刚入,季节眨眼而过,然梁泉还未醒来。四季如此不同,窗外的树木依旧如昔,有小木人在,隋帝的宫殿总是花开得最鲜艳,草木最茂盛的地方。
那丝丝芳草香味,在临到季节过去,又是回扑而来,落下点点痕迹。
杨广在床边落座,没看着梁泉,却看着他安放在身侧的手。
梁泉的指骨干净,杨广最爱的风骨,似乎尽在那指间所展现,可偏生又是这所谓的风骨,让梁泉长眠至今。
他是未醒,可也未有分毫变化,那清俊面容一如往日,唯有眉心微蹙,杨广一怔,僵冷许久的面容破冰,像是有束阳光落下,消融了所有坚冰。
杨广握住梁泉的手,啄吻着那嶙峋的指骨。
那悠悠长眠的情郎儿啊,却也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第99章 暖意
彘在山林中奔跑,穿梭的速度难以捕捉,一团黑色的异形在他前方,看着模样就是彘所追着的人了。
彘咆哮了一声,飞扑上去一口咬断黑雾,那嘴中散开的异味让他嫌弃得呸呸了几声,“梁泉,以后这样的活计不要再找我了!”
他恶心得想吐。
身后一清俊道人漫步而来,手里提着的却是一只庞然大物,随手丢弃在彘面前,“都解决了、”
声音清清冷冷,刚落下,又有两个年轻道人出现,笑嘻嘻说道,“自然是解决了。”
他们追着这群东西漫山遍野跑了三天,要是没能抓完,岂不是白忙活了?
梁泉轻笑,对彘道,“你不回昆仑山一趟?”他需要渡劫,虽有梁泉相助,不过回昆仑对他才是最好的。
彘摆了摆手,“我刚得到了沉静白的消息,没找到那个人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当初彘差点被人割喉取血,唯一知道那人下落的就是沉静白,刚从路痴道人那里知道了沉静白的消息,彘不找回这个场子,是绝不会干休的。
梁泉没有再说,这都是彘的选择。
“师傅,你什么时候回长安城呀?”夏山把手里逮到的东西随手一丢,屁颠屁颠地跑到梁泉身边,完全没看到顾小道士和他拼命在打的手势。
梁泉微怔,笑道,“快了。”
顾小道士在梁泉身后拼命晃的手停了下来,在梁泉离开后才狠狠一巴掌拍在夏山肩上,“你的眼神怎么一直有问题,我冲着你招手你是死活看不见吗?”
夏山委屈地说道,“小师叔,你不就是让我给你干活儿吗?没事,这里我来善后。”
顾清源微笑,“善后个屁。”对石头脑袋无话可说。
彘叼着一根草看着这两个小辈闹腾,遥遥望着梁泉踏剑而去,倒是知道顾小道士气急的原因。
隋帝和道长冷战了。
啧,这小打小闹从三月前梁泉苏醒到现在,居然还没结束?
隋帝生辰将至,梁泉必定是得回去一趟的。
云雾从肩上擦过,留下湿润的痕迹,小纸人从梁泉的衣襟里面探出个小脑袋来,舒舒服服地蹭着梁泉。高空上的气息纯净,到底不比下头憋闷,转瞬万里,长安城遥遥在望。
皇城内,朝会正争论不休。
隋帝面无表情道,“此事再议。”
他已经是把休要再提这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朝臣讪讪退了下去,换了个人上来,提的又是沿海的事情,不过这事隋帝的兴趣较大,在他的示意下,殿堂内又是一番争论不休。
南宫明握着剑候着,眼泛精光,警惕着任何有可能的威胁,忽而一道劲道扑面而来,他眼都不眨地伸手抓住……了一个小人。
小木人眨了眨眼,精致的小脸迷糊地看着南宫明。
这小木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见地,其他侍卫就只能看到南宫明伸手抓了个什么东西,至于这是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南宫明赶紧松了手,让这有些懵懵的小木人离开。
只见这小人儿一眨眼消失在殿内,不多时,隋帝便中断了这次朝会,让大臣们各回各家各找各自儿的媳妇儿。
这正谈论得尽兴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纷纷把视线放在了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