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定睛看向周围,却发现房间里一尘不染、整整齐齐,一大一小两个人围着赌桌面对面坐着。
布莱克教授仰靠在长椅上,手指不断地敲打着柔软的丝绒扶手,脸歪在肩膀上,气定神闲。
而普罗米修斯怀中抱着一个女孩,她温顺地躺在他的臂弯里,浓密的黑发垂在胸前。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贴在皎白的面颊上,仿佛安稳地睡去了。普罗米修斯轻轻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将她的发丝捋平,小心翼翼地分开打结的地方。他脸上的表情很温和,却也极尽哀伤。
杰蒂斯松了一口气,慢慢地站起身,走到普罗米修斯身边。他看起来似乎安然无恙。
“十一分四十三秒。”布莱克教授抬起眼,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
“比我想象得要快啊……杰蒂斯。”小男孩仍低着头,他似乎对梳理头发这件事着了魔,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欣喜还是责怪,“你拿到奖杯了么?”
“没有,我中途退出了。”杰蒂斯声音低沉。
“那可真是遗憾。”他抬起头,看向他沉凝的脸。他忽然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换上了一种轻松的语气:“你不要这么一副表情嘛,好像别人欠你钱似的,偶尔也要笑一笑啊杰蒂斯。”
普罗米修斯将怀中的女孩递给他,脸上依然是那样纯真的笑容:“帮我去小树林把她埋葬了吧,在那里我已经埋了波利亚瑟和玛格丽特了……”
“什么?!你再说一次……”
小男孩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今天死了这么多人,我没有办法把他们一一埋葬,但他们每个人的名字我都记得,每个人的生辰我也记得……他们什么时候加入组织,干了些什么,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我没办法把他们埋葬了,也没有办法去向他们道歉。”
“首领……”
“爱利法已经死了,凯尔、奥黛尔也是……今天死的人真的是太多了、太多了、太多了,杰蒂斯……”他笑着说着,可声音已经哽咽起来,眼角缓缓流下泪水。杰蒂斯缓缓接过爱利法尚且温暖的尸体,普罗米修斯像是终于放下了最后的包袱,瘫软在了长椅上。杰蒂斯这才发现他的腹部有一个几乎穿透的焦黑洞口,却没有流出一滴血,边角的肉都朝内翻卷着。
“普罗米修斯,你……”
“我坚持了十一分四十三秒,一直到你来。没有遗憾了。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1。”男孩轻声道,如同唱诵,声音沉湎。
“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会发生这种事!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杰蒂斯终于爆发了,他将爱利法放在一边,揪住了他的领子,近乎狂怒地嘶吼。可普罗米修斯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他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杰蒂斯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眼角是一道深深的划痕,一身深灰大氅已经千疮百孔,衬衫上有一条从肩膀延伸到小腹的裂痕,几乎将他瘦小的躯体劈成两半。
他后退了一步,松开了他的衣领,几乎无法站稳。
坐在对面一直在看好戏的布莱克教授撑起下巴,他转着手中的魔杖,整好以暇看着他:“告别完了?”
杰蒂斯冷冷地看着他,嘴唇抿得很紧。
布莱克教授的目光转向普罗米修斯,有些感慨:“不愧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不过还是很可惜。”
他重新看向杰蒂斯,故作宽容:“我可以暂时放你一马,让你先去埋葬你的主人……再回来被我杀死。”
杰蒂斯低头看了眼普罗米修斯,小男孩沉静的面容温柔如水。他的眼角还有泪痕,悲伤沁透。
“他不是我的主人。他是我的首领,我发誓会保护他。可我却没有做到。”
“因为他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布莱克教授耸耸肩。
“他没有让我埋葬他,也许他觉得死在哪里都无所谓。”杰蒂斯俯身将他小小的躯体抱起来,放在了爱利法的身边。他郑重地转过身,面对着那个英俊而邪恶的男人,用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抱歉,首领。我这次还是要忤逆你的意思了。我没法替你埋葬她,这样就像我是个局外人一样,可明明我也是这场战争中的一员。我也有权利像他们一样死在这里……”
杰蒂斯站直了身子,对布莱克教授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这是一切的开始,也是终结之所。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圣经。
☆、尾声:分别
马克西姆夫人带着他们在迷宫中快速穿行。森冷的风割过脸颊,耳边是树枝簌簌抖动的声响,孤独如同大提琴。他们时不时撞见迷宫中安置的障碍,都由马克西姆夫人飞快解决了。赫敏看向她美丽的侧脸,她的表情严肃而坚毅,优雅华贵的长裙随着跑动而飞扬。
“他们在那里!”德拉科忽然出声,他指着另一个拐角一闪而过的缝隙,而赫敏也看见了。马克西姆夫人二话不说用撕裂咒洞穿了两道墙壁,踩着长靴拨开树枝藤蔓蜿蜒前行。德拉科硬掰开开始合上的树藤,努力挤进去,再在另一头将赫敏拉过来。他们的长袍都被树枝划破了,头发乱七八糟,无心顾及。
当他们终于到达时,眼前的一幕却令他们瞪大了眼。
“哈利!”赫敏忍不住喊出声。
邓布利多教授和马克西姆夫人背对着他们站着,手中的魔杖都指着那个挟持着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