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在这里坐着,恢复刚才被消耗过度的体力。
衣影拖了外套在挤水,一个人旁若无人地躺在了沙发上。
然后,高哥问达子道:“达子,这真的是你妈啊?你不是说你妈妈早就乳腺癌去世了吗,这搞的我都糊涂了——”
他伸手拍上达子的肩膀,随后突然被骇得整个人后仰,直接摔到了地上。
只见达子转过脸来,面色惨白如纸,七窍都在渗出带着血迹的水,额头上青筋毕露,为由目光依然平静。达子用非常令人难受的沙哑声音说:“她是我妈。”
“我x!”高哥吓得爆了粗口,一下子窜到了飞廉身后,“达子也变鬼了!快快,快动手!等下就来不及了!”
但飞廉没有动作,而是看了看衣影。
躺在沙发上的衣影打了个哈欠,说:“你还没发现吗?我们——一起上了车的我们,正在一个一个地死掉。”
卧室的门开了,墨镜男脸色难看地走出来,斜靠在墙上。他也看见了达子的模样,接口道:“一个个死掉,然后一个个变成鬼,回来‘讲故事’。”
衣影道:“不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作祟,但是很显然每个死去的人,其灵魂都会在我们身边逗留一会儿,讲述他身前的一个故事。我猜想,这个故事应该是他一生当中印象最深的故事,姑且将这个现象称之为‘走马灯’好了。”
“这个说法很对,就是走马灯。”墨镜男说,“据说人死前,会不由自主地进行回忆。我们现在,就是被困在了鬼的走马灯里。如果不想办法出去,我们当中,还会接连不断地死人,然后被困在下一个死人的走马灯里——直到全部死干净了为止。”
衣影总结道:“我们现在在达子的走马灯里。一切都晚了,他已经死了,可能谁也不记得了。所以我们动不动手,根本不重要。”
达子神色从容,擦拭了一下七窍中流出来的血水,步伐僵硬地走进厨房。
他们听到厨房里传出来的声音,女人笑道:“瓜娃儿长大了,晓得帮妈妈做切菜了。”
飞廉走过去看了看,见达子在帮忙切菜。女人在看着炉灶,手持一柄蒲扇在扇火,一边悠哉地哼着山歌。
于是高哥也鼓起勇气,往里面瞄了一眼,小声地说:“所以说……达子的老妈是真的因为乳腺癌死了啊,现在是达子在做梦?”
“死前的最后一个梦。”飞廉复述道,“走马灯。”
达子的脸色从白又转红了,脸上、脖子上青筋突起,一道道紫色血管在皮肤上交错,眼底充满血丝,活生生就是一个即将溺死的人。
他拿着刀的手剧烈抽搐,很快身体也开始痉挛。于是他坐了下来,挨在母亲身边,头温顺地靠在她肩膀上。
“这么大了还撒娇。”女人笑着说,将蒲扇换了一只手,右手轻轻揽过儿子,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嘴里哼着的调儿悠扬婉转。
达子的身体渐渐弓起,像一只小虾米那样,最后靠在了她的怀里。他闭上眼睛,竭力地喊了一声:“妈……”
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第22章 在地狱等你
火焰熄灭,温暖的炉灶渐渐变得冰凉,锅中的菜汤凝结出一层油,桌面覆上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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