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给您的。
那日大军刚过余杭,集贤巷被攻陷前最后一批撤出的锋狼军历尽艰巨、终于和他的南迁大队会合。一个锋狼军中尉拼著伤势要求见,他立刻去了,一去便看到一枚由绳结连著玉石的平安符:
白帅说,那个您渴望到临的年代,有他一直陪着您。
——只是这么一句,他就几乎控制不住当场崩溃。
那句话轻飘飘的撞进他心坎,却能一下将他的整副外壳击碎了。他想像得到,假如自己当时就在白灵飞身边,白灵飞会坚定地执起他的手,一如既往向他毫不犹豫献出所有。
白灵飞为他奉献过一切,那他呢﹖在白灵飞如今被阿那环控制不得摆脱的时候,他又在做什么﹖
港口浪潮平缓,远看海面近岸处有点点的细碎光影——今晚是七夕,南迁百姓把平京放水花灯的习俗带来了金延,好些凑热闹的年轻男女都来码头,虽然一起放下去的水花灯是肯定会被冲散各奔一方的,但其实经历巨变后仍能牵着彼此的手,便已是最大的圆满了。
金延港上浮着数百盏飘灯,像一群恋栈不去的萤火光虫。
就在此时,夜里江南忽然响起一阵号角长鸣。
从城楼处望去,一整队应龙军舟正在缓缓泊岸。港口旁的军营驰出几支人马,景言知道,那是青原亲率部下前去接应——东海军器厂那批货终于到了。
这几天北方瞬息万变,明怀玉和长孙凯忽出徐州、直奔太行山而去;平叛王军返回关内、已在太原城休整待发;拓跋灭锋率黑玄军离开山西、却是往关外的方向——柔然终于要尽起最后一支精兵九玄军了。这支大军是柔然征服鲜卑的皇牌,此军一出,中土势必亡矣。
所有人都不得不做出抉择,而他远在江东、也同样无法再回避。
景言忽然凝定目光。
南方朗朗明月,金延城的四割菱旗随风猎动,被双蛟龙和野苍狼在两侧遥相守护,似乎只要那蛰伏的皇者一出,必将荡起九州浩然血气、激出汉土声势千里。
“苍天在上,诸界神佛,如果真有其灵、确有恻隐,请佑我南楚、护我中原。”
灵飞,我想你下一次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一个我们渴望已久的世代——
为你,我愿扛起天地、所向披靡。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为林尚书抹一把泪orz
☆、出征
南楚光武三年七月十五日,明教正使烟岚以统治无方、招惹天怒为名,要求易换教王,以平息西域各都府的天灾毒害,昆仑一带万民和应。当晚烟岚带上千教众攻入白玉圣殿,将被圣湖水蚀得只剩半副骨的扶光控制在手——
她终于走上了扶光那时候的路,从一界教中神女,变成至高无上的昆仑之主。
她本是要把教王祭入圣湖的,但任易凡数番劝阻,甚至不惜以命相逼,最后烟岚免了扶光一死,只把他囚在光明顶暗狱里。
烟岚将任易凡升为正使、掌管她出身的神药宫;本来她还想提拔曾在中原春日楼潜伏十年的栎木,但却遭他淡然拒绝,自愿请了一道教王命令,自己前去看守光明顶的三大狱——这等同他对烟岚表明无心插手教中一切,从此只想在光明顶平静地过日子。
自从在沅江与聂靖川死別后,栎木便对所有斗争都没了兴趣。烟岚也习惯了他整日神不守舍的模样,好些时候栎木的人像要融入了芍药花海,苍白得像一只快化灭的幽灵——她以为回到昆仑后不再触景伤情,这情况会好一些,可是栎木终究是没有好转起来,她亦慢慢对这个从前的密谋伙伴失去了期望。见栎木难得来见她一次,便是请这一道旨,当即便冷冷挥手随他去。
然而新任教王登位之后,西域的动荡仍然没有丝毫改变。
烟岚修了一封密函,抬头致启郑国统帅安若然。
此信半个月后到了孟津渡,内容精简至极,便是要安若然立即离开中原、为她攻下敦煌城,将城内被囚的十万南楚战俘送上昆仑山祭入圣湖,以此来换一枚能彻底除去明怀玉身上那“三段锦”的解药。
如果这封信早半个月到安若然手上,说不定结果会有所不同。可是信来到的时候,安若然已经不在孟津渡了。
就在烟岚发动篡位的同一日,阿那环派出五万先锋军南下黄河,想趁安若然在孟津渡阵脚未稳之时进攻,却遭遇上明怀玉和长孙凯拦截,一天激战后双方各有伤亡,可是郑夏联军愈战愈勇,北汉先锋部队竟有败退之势。
山西城内,向阿那环联合施压、最终使白灵飞失去兵马指挥权的十数个部族知道不妙,便请连隆亲去增援。白灵飞多番请求主动带王军出战,却遭阿那环压了下来,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连隆接过兵符。
连隆亲率二万柔然骑兵东出太原,在太行山以汾河交综复杂的地势设伏,切断了郑夏联军的阵形,使之首尾不能呼应。长孙凯与明怀玉被轻骑冲散,前者拼死突围,终于带残军逃回黄河东岸,然而明怀玉却坚决不走,以惊人的气魄战至不剩一兵一卒、最终重伤气绝而亡。
谁也没想过,艳丽犹胜洛阳繁花、却因而终生不能摆脱非议的君皇,会选择如此轰烈的了结自己——仿佛就为了世人那句“以色/降将”的讽刺,他替自己选好死在战场上。
明怀玉被乱箭穿心的时候,连隆刚好赶到河谷处。
郑兵已经全军覆灭,只剩下在低地被重重包围的人在负隅顽抗。漫天箭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