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葬送自己的幸福﹖
“皇兄失去了统帅虎符,父皇是断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的。”
——出乎聂靖川的预料,她说的却不是他想的一回事。
“现在八军将领全都领兵在外,灵飞和青原大哥自顾不暇,洪达大将军也将离京,即使亲王派仍以安庆王马首是瞻、没和皇兄一拍两散,但这股势力亦不足以对抗父皇,实际上他被困于都城,已经是孤立无援了。”
仪雅猛然抬眸,坚决的表明了立场:
“我必须回去。在皇兄需要别人的时候,我一定要成为他的后盾。”
天罗大街万家灯火,可是这个俏立在人流里的少女,却是比青衣罗烟来得更耀眼。
——聂靖川欣慰的笑了。
那便是他国家的皇族血裔,四百年前,就是这种血气使四海为之平定、八方为之昌平。
“好,在楼主不在京城的时候,平京春日楼的全部力量,便交由少公主调度。”
仪雅知道任重道远,庄重的对他拱手相谢。
就在这个时刻,金延城的两个角落,忽然先后传来两股惨叫声﹗
那是只有功力高强如聂靖川,才能在瞬间捕捉到。仪雅只是见春日楼的左护法变了脸色,便知事情不妥,“聂大哥﹖”
先后两阵惨叫,使聂靖川立时心念电转。
“那两个方向……”聂靖川倒抽凉气,忽然低呼:“是两家的华宅﹗”
仪雅点头示意,两人先后翻身上马,由聂靖川策骑赶去离此最近的桂家大宅。不料还未看到华宅的大门,却已见到马车队全部伏尸于横巷﹗
“阿川……”
聂靖川飞身点足,落到倒在马车旁的人面前。
“栎木﹗”
春日楼内,武功仅次于楼主、左护法的公子吐着血沫,躺在聂靖川怀里,断断续续的低喃:
“我从城西赶来的时候……桂小姐已经……咳……”
栎木抬起了手,艰难的想指向车厢,聂靖川见全部人、连同栎木自己,也是中了暗器重伤或者致死,又怎会不知现在的情况﹖
桂家住于城东、而钱家则在城西。那要伏杀两家小姐的黑手肯定是分头行事,趁栎木衔尾护卫钱家车队的时候,先在这里作案杀了桂小姐,以惨叫声引走栎木,以便城西的同党能用一样的手法谋杀钱小姐。
仪雅也赶了过来,替聂靖川扶住栎木,“现在怎么办﹖”
聂靖川一脸沉重,半晌后断然道:“城卫军很快就到,你不便在此现身,先快回去副坛。”
仪雅半分不耽搁,二话不说就上了马,飞速走小巷离去。
皇太子是名副其实靠刷脸出城的,虽然城门将士无一不听他命令,但他回到皇宫之后,便如洪达所言,立即受帝君传旨召见。
此事虽不是微不足道、但也不至于要大加文章,朝里亦不会有人因此而参皇太子一本,然而那也仅限于兵权在手的皇太子——
就在他步入沁风殿的一刻,便被殿里的全队禁军当场制住﹗
那一剎,他几乎以为眼前是一场幻觉:
他知道自己与帝君终会撕破脸皮,交出虎符只是缓兵之计,他本来就在谋想如何从困局中脱身,在大婚后再次离开平京、上赴前线。然而他断没料到帝君会这般急切,等不及年末的大婚国典,竟然就在自己仍未迎妃的时候下手﹗
先机一失,全盘皆输。禁军即场把景言押离沁风殿,自从那天起,若无圣旨,皇太子不得离开东宫。
而帝君之所以下手如此决绝,自然是因为景言已再无利用价值——
一道比景言早小半个时辰快马入京的消息,不但就此毁灭了皇太子,也同时将挣扎良久的南楚在悬崖边推了下去:
金延城连起两宗命案,将要嫁入皇族的两位世家小姐在同一晚遇刺身亡。
明启二十九年九月的这两件案子,被所有史家赋予极其重要的意义:
廿六岁的景言皇太子,始终没能在这年迎娶到太子妃。而这年之后,亦再没任何家族愿意让闰女嫁入皇族——那不单因为性命悠关,更因被夺兵权的皇太子日渐失势,遭帝君下令不得上朝,在皇宫里受的待遇等同于被终生软禁。明启三十年全年,皇太子只曾被准许离开东宫一次,那便是南楚皇族每年一度的祭天大典,期间就连数载不曾回来的仪雅少公主进京,帝君亦下令二人不得相见,最后还是春日楼主欧阳少名亲自出面,才将前来集贤巷押公主回宫的禁军逼退。
后世史册都一致以为,软禁皇太子是帝君景焯一生最错误的政治决定,这个致命的错误,甚至是他所有功绩加起来都无法弥补的。
没人知道皇太子是如何熬过这段时光的。那个本应披甲出征、叱咤沙场的战神,被逼褪去所有的光环,埋汰了瞩目惊世的将才,就像一个废人被囚在殿里,看着昼夜更替、冬夏交错,却失去了五官和情感,终日如同人偶、木然不语。
他没有了上阵杀敌的能力,也被禠夺去为国牺牲的资格——
在他的亲父心里,纵然就连国家的存亡、百姓的福祉,也没有保住手中的权力来得重要。一旦他有任何异动,帝君必定会将八军的统领逐个召回平京,那便是威胁自己的最大筹码。
他默然忍受下这一切,便是为了让前线的百万将士可以免受兔未死、狗先烹的大祸。
然而,最忠于皇太子的,始终是穿着南楚军服的将士。皇城三卫里,尤以白灵飞曾效命过的御林军对失势的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