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说云中之地这么大的一个‘禁地’怎么可能随意就扔了自己进来,现在看来便是那孩子身上有什么东西,连带着自己罢了。
随着那孩子的步步逼近,阵法内的铭文像是活了过来,红色光泽越发鲜艳,那个孩子突然停了下来,沉默了许久,长生背对着他,却见他浑身发抖,忽而哽咽,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哭呢?”
“为什么会哭……”他语气中难掩悲伤,随后跪在地上,一手摆着眼泪,断断续续道:“那个人……是谁?我为什么心疼他?”
长生敏锐地听出少年语气中的惊异,出口问道:“他是谁?”
那孩子闻言回头,一双眼睛已经不能聚焦,双目迷茫,像是回答长生问题的并不是他,“我心疼……那个白衣人……”
长生皱眉,步子刚要前移,洞内的锁链突然颤动不宁,随后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掠下,长生毫不犹豫,双手结起繁琐的咒印,与白衣人一掌对上。
灵力爆开,整个山洞都有些承受不住,巨石滚落,却并非笔直砸下,长生步子后撤,那个孩子已经被女子抱到了远处,他一手背后,揉了揉发麻的指尖,面色一暗,“苏未眠,本座当真是小瞧你了。”
这样的实力,怕是扶游一人也难抵挡,委屈在三君之中,当真是折煞他了。
长生目光移到那阵法中沉睡的人身上,低声说道:“本座没猜错吧,临都的人是你杀的,而召唤回的灵魂一部分在那个孩子身上,余下一部分留在了本体中,这才成了不伦不类的人儡,被你扔在了外面。”
苏未眠依旧是那千万年也不曾变过的温润笑意,“早知玄清神君心思缜密,千防万防,还是让您发现了这个地方。”
长生右掌凝聚汹涌灵力,苏未眠淡笑,双手合在身前,两人不由分说地再次纠缠在一起,但接下来再怎么毁天灭地的招式都没能让这山洞动摇分毫,一旁的荼华将人放下,结界支撑着整个山洞。
阴阳两气交融汇聚在眼前,长生突然顿步,道:“‘焚道’?你为何会这东西?”
☆、死当别离(二)
长生如何不知道他如今的招式!
尽管样子不太一样,但好歹是长生亲手写出的‘邪魔歪道’,虽然入了仙途后被他摒弃已久,但他还能不清楚这些套路的根本?
苏未眠的衣袖翻开,手指在空中虚画,“多年前曾有幸得见玄清神君真笔,一时好奇,私下便临摹了数年,终求真谛。”
真不真谛的,长生先是不知道,他此刻只能确定一件事情,传说扶游被封印后才有了三君分立的局面,如今看来,当时苏未眠根本就是装的无名小卒,他分明隐藏颇久,甚至在扶游之前便存活于世,而且利用所有人在下一盘棋。
算无遗策,韬光养晦数千年,心思如何可怕!
“那你究竟为了什么?这个天下吗?”
苏未眠抿着唇,压了压笑意,喃喃自语:“未眠何来此等雄心壮志……”
他想做的,自始至终不过是让那人醒来看他一眼罢了。
他的心念似乎不稳,洞内的灵力也开始躁动,长生步子一退,苏未眠立即察觉,贴身逼近。
长生一面接着他的掌风,一面还有时间在脑子里搜刮一些东西,也亏得他这几千年来看的书比较多,“上古有载:其术食灵,借三魂七魄,阴阳宿体,有阵定守,食之肉骨,可活亡人。”
苏未眠看他,长生指了指阵中,接着肯定道:“你是要复活那个人。”
食灵乃阴邪之术,也不知从何时何地流传了出来,单凭两三句记载便已经被列为禁术。食灵运转的前提便是亡者无魂,是以施术者便需从千万人中寻找到与亡人有关系的魂魄,这种魂魄很可能早已入轮回几世,但却被强行召回,再借以本身作为宿体,然后……食骨吞肉,让亡者借着宿体重活于世。
这个法子,乍听下去是情深义重的,可就是为了一个人,却要陷万千人于绝路之中,破坏轮回,违背天地法则,已经是不可饶恕,更何况还有食骨吞肉如此违背人伦纲常的做法。
苏未眠白色衣袍被染上了异色,他眯眼打量着长生,那一瞬间,在他眼底出现的并非是长乐玄清府的主人,而是当年那个为爱痴狂的凡人,他问道:“玄清神君,若死的那个人是将若,恐怕您也不会用如此龌龊的术法去玷污他的灵魂吧……”
“我要做什么,如玄清君这般霁月清风的人怕是永远也不能清楚,不过诚如您心中所想……”苏未眠话一顿,身子晃了晃,长生下意识侧身,白影自眼前闪过,风刃在脸颊上划下一道伤疤,血珠滴落,他本人又停在了原来的地方,笑道:“这件事情还得玄清神君帮忙,是以我伤不了您多少。”
“哦。”长生抬手摸了一指血色,客客气气道:“那我先谢过君王了。”
苏未眠抿唇一笑,长生报之假笑,步子后移,再一个虚晃,人就离开了云中之地。
荼华一松手,洞内恢复如初,而苏未眠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身子往前一栽,并未倒下,荼华刚一抬步,那人便抬手制止,转身往阵法中走了几步,他并未靠近那巨石,只这样遥遥看着上面睡着的人。
“我迫切地在这万缕千丝中寻找着你的牵绊,可真真正正找到后,却没想到竟是近乡情怯。”苏未眠苦笑一声,他千般万般地想要靠近,整个人却犹如被钉死在了原地,最后十指握紧,转身后又是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