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冻结,靠岸的一块石头上孤零零地蜷缩着一只狐狸,那狐狸通体白色,几乎与雪融为一体,若非周身还有淡淡红晕,长生这个迷糊鬼根本不可能看见。
他抬步,一脚踩在冰层上,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几次下来才稳稳站住,爬上了那石头,人也清醒了些。
岸上躁动,长生眯眼看向了一旁的傲雪寒梅,这才看到一只大白狐狸口里叼着一只小狐狸,警惕地看着他,大眼瞪小眼了许久,长生觉得,那大白狐狸许是真以为和他看不对眼儿,这就叼着狐狸崽儿跑了。
长生回头看着白雪里留下的那只,挠了挠头,叹道:“一生下来就没爹没妈了,可怜……”
他浑然不知这可怜是谁带给小狐狸的,盘腿而坐,一手抄起了那小家伙。
这狐狸被扔下没多久,身上暖暖的,很贴心。长生一手托着它的肚子,都不敢用力,生恐自己手下力度没控制住。
狐狸刚一放在他腿间,便立即睁眼,看着陌生人,本能地呲牙咧嘴抵抗。
长生看着它这可爱劲儿,心情大爽,然后也幼稚的学着他呲牙咧嘴。
但学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他堂堂九重天上长乐玄清府的主子,干啥和一只出世没多少日的狐狸计较?
长生想着,还是弄乖它的好。听说狐狸爱被搔弄脖子,长生打算投其所好,左手一抬……咔!
“呵,牙口还不错。”长生抬手晃了晃,那狐狸也不松口,紧紧咬着他的手指。
别看这狐狸小,牙齿依旧利索,长生被咬出了血口子也不气恼,反而一手托腮,叹道:“你这小崽子倒是聪明,本座这一身老血给你喝几口,定能增年道行……”
狐狸也不清楚他说什么,只是不松口,长生打了个酒嗝儿,一时间又头脑昏沉,甩了甩手。
那狐狸终于滚落,只是一落地就成了个两三岁的小童模样。
冷不防地化人,狐狸已经很懵,呆傻傻地看着眼前人,长生目光一溜儿,随即拍腿大乐:“呦,刚才没留意看,想不到还是个带把儿的胖仔子!”
‘胖仔子’嘟着嘴,泪眼婆娑,长生一看他身上不着一物,微微眯眼,随即抬手,红梅捻指而来,化为一件绯红袍子裹在了‘胖仔子’身上。
得了遮羞布,‘胖仔子’咧咧嘴,露出了两颗尖牙,抱着长生的手指又咬了下去。
长生一个哆嗦,打趣道:“你这小狐狸崽子是属狗的吧……”
长生甩了几下没甩开,便用另一只手将他拽下,顺便弹了弹他额头,“小鬼头。”
没了手指吃,狐狸本就泪眼婆娑,这次直接哭了出来。
“哇……哇……”
长生浑身上下一个激灵,先前被微子清嚎地怕了,这下连忙将他抱起,好声好语道:“小祖宗诶,别哭了,我天……真麻烦……”
长生长居九重天,哪里见过孩子哭啼这种架势,也不知怎么哄,只学着司命仙君的簿子,连着什么‘心肝宝贝儿小甜甜’地叫了许久,没见效果,才一脸认命似的将手指给了小家伙。
小家伙得了手指,立马在他伤口上继续吮吸了起来,指尖酥酥麻麻地,长生叹息,揉着他的脑袋,“那家伙说的不错,本座果然不能随随便便离开九重天……看你无父无母,本打算带你回长乐玄清府养着,但你要真跟在本座身侧这么个吃法,指不定百年后就骑到本座身上,把本座也拆之入腹了……”
狐狸不听他讲话,眯眼舒服地啃着,长生双目迷离,泛着酒意,道:“让你是帮忙的,可不是捣乱的……”
看着神智尚未开启的小家伙,长生不禁苦恼该怎么教导他,抿唇思索了许久,无奈道:“罢了……”
“万灵生于世间,以法衡之,以情渡之,遵情法两道,方可存之。”长生摸着他柔软的身子,眸色突然清冷,“生于尘世,你遵于法,至于未来路如何,本座以此身亦无权护你无恙。此缘难求,不如赐名于你如何?”
☆、初于君逢(五)
长生一手托腮,眉目温润含笑,是真的仔细在想名字,想了许久,又觉得头疼欲裂,揉揉脑壳,不再多想,便淡淡道:“赐你一名――将若。”
“将,扶也;若,顺也。”
“即为狐族,也不可罔顾性命,血性蒙心,从此以后,你便叫将若了。”
话一说完,长生便抑制不住地笑了,觉得自己真的是脑子有些毛病,先前还一脸凶残地在命薄子上留了几笔血腥残暴的话,这会儿给这小家伙取名字时又是透着一股浓浓的顺从祈望之意,当真是下作的很。
大雪纷飞,洋洋洒洒地就将青石上的人遮盖成了雪人。次日,天地只剩下厚重的雪层,雪后初霁,不少生灵又活跃了起来,石头上蜷缩着的孩子也起身。
绯色暖裘裹着他单薄的身子,那孩子如今似乎有个五岁多的样子,赤足茫然地站着,双手紧握,也不知该做什么。
――将,扶也;若,顺也。
――从此以后,你便叫将若了。
“将……若。”
“我是将若,那你是谁……”
直到获罪受贬,被推上了诛仙台,长生都觉得他那法子靠谱的很,‘三足鼎立’,任由他们折腾,仙界既不费心也不费神,但其他人可不这样认为,作为仙界第一武神,他居然如此嚣张跋扈,当然也有人替他打抱不平,不就是在司命薄子上添了几笔话吗?命数本就千变万化,谁的一生还能由一个小本本左右了去。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