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淡笑,“能现在走自然是好。”
无名咕哝一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拿出那一颗血绛珠,“差点忘了,这个还给你。”
长生伸手一推,道:“当初说了送给你,岂有再收回的道理?”
无名不语,他以前还小,不太清楚这珠子,可随着修为越来越高,他就发现这珠子里的力量太可怖了,不是他这种小妖可以驾驭起的。
长生似看出他心中所想,抬手揉了揉他脑袋,道:“你手中的那颗珠子被我下了封印,旁人看不出什么的,放心带着就是。”
“嗯。”无名点头,又将珠子挂了回去,对他伸手,“你随我来吧。”
长生将手递了过去,有无名带路,魅城就好找多了。
半个时辰后,站在山崖边上,无名指了指远处灯火通明的地方,道:“那个地方就是你要找的魅城。”
距离有些远,长生眯眼看去,也只能看到个大概,无名又道:“你来魅城找人?还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了,送我来这里已经麻烦你了。”长生屈膝蹲下,恍惚发现这个孩子又高了一头,不禁欣慰,“剩下的事情就该我来做,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无名点头,右脚轻轻一点便跳上了树梢,他微微颔首看着下面的人,突然一笑,“谢谢你了。”
长生眉目温润,看着他离开,才默然回头。树丛间虫子沙沙作响,他身子一个虚晃,人已经到了那亮如白昼的城外。
月色撩人,凉风习习,长生立于魅城之外,随意拍了拍身上若有若无的尘土,他带着半张面具,那狐面面具以白色为底,红色为纹,右耳处还坠着一小截红流苏。
他仰头默然看着这繁华之地,且走且停,倘若旁人现在能看到他的眼睛,定会发现这位如诗如画的仙人眼中除了深邃古潭的幽静之外还有浅浅笑意。
长生这副打扮放在魅城并不奇怪,这些妖魔鬼怪什么人色没有瞧过,何况长生还敛了一身仙华,混成了个小妖气息。
一路畅通无阻,却也漫无目的,魅城的繁华不同于人界,这里的繁华之中还掺杂着一丝诡丽的血色,如地狱彼岸,更如凡尘罂粟,而在这魅惑的尽头,就是一个阴阳坊。
阴阳坊从外看来并无什么别样的特征,甚至比较其他地方还有些灰暗,但喧哗却不假,这不禁给阴阳坊带了一层神秘面纱,引人深入,而一旦进入,就会看到其中玄妙。
但长生逛阴阳坊,就纯粹是意外。
妖族素来大胆奔放,长生虽遮面没暴露个多少,可常言道:腹有诗书气自华,更何况长生此人的谪仙气质装了几千年,已经装进了骨头中,寻寻常常一个障眼法还真不能剔骨出那高冷范儿。
他不过好奇地瞟了一眼,立马就有姑娘过来推推搡搡地将他塞进了阴阳坊,然后堂堂九重天上的神君大人就如此逛了窑子。
已经半强迫的进来了,长生固然没有出去的道理了,好在阴阳坊并没有什么过于强买强卖的地方,他点了一壶酒便坐在了二楼。
话说,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其实也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
一柱香时间过去后,有女子过来换酒,长生很少碰酒,尤其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更是滴酒不沾。
女子过来换酒时也发现他一杯酒都没喝,便跪坐在侧,一边伸手打理,一边嫣然笑道:“是酒不合公子心意吗?”
女子一边说话,裙裳渐松,香肩半裸,长生淡笑,问道:“可有清茶?”
“来阴阳坊的人不会吃茶。”
“哦?”长生挑眉,一手扣着桌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子,“就算是君王来了也不看茶?”
他所说的君王,只有将若。
“自然。”她颔首笑着,再一次强调道:“规矩如此。”
楼下熙熙攘攘,台中央的曲子又换了一个更加露骨妖冶的。
长生听着,忽然表意不明地说道:“那看来你家主子比君王地位还要稳。”
正打算起身离去的女子一顿,偏头看着长生,长睫微动,倏然笑道:“公子想要打听什么?”
开门见山,礼尚往来,长生同样正色,“敢问姑娘芳名?”
“妾名菱温。”
“菱温姑娘。”长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心道这阴阳坊还真是藏龙卧虎,随随便便一个人都机敏的很,和那狐狸一样,他淡淡笑道:“我也不多问,就想搞清楚一些事情,关于魅城君主……将若的。”
☆、初于君逢(三)
“先生请讲。”菱温默然一阵,随后又坐回了原地,随意打量着此人。能来阴阳坊试探问将若之事,要么他不是魅城中人,要么他不常在魅城留,而这个‘不常’最起码是几百年了。但此人前几句话一直以‘君王’尊称,最后又直呼将若,想来就是前者。
“听闻几百年前将若从外带了一个凡人回魅城,姓颜,名于归。菱温姑娘对于此人有多了解?”
“一面之缘,并不了解。”
果然还是有所保留。
菱温先入为主,已经给他挂上了‘外人’这一牌子,长生也并不能问出更多事情了,他道:“那如今那个叫颜于归的凡人何在?”
“即是凡人,当以入轮回。”
长生看着菱温平淡如水的眼睛,心想若真如她讲得这般就好了,当下直截了当地问了心中最后一个疑惑,“不知菱温姑娘……清楚魂戒吗?”
听到‘魂戒’,菱温微微一怔,随即笑意盈盈地看着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