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觉真可怕。”练朱弦不禁感叹。
凤章君却摇头,“都这么多年了。”
说话间,只听平地里一声断喝。怀远像是发了疯似的,一头朝着路边的栏杆冲了过去,又是踢打又是撞击,彻彻底底地歇斯底里。
可是无论他发作得有多凶狠,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那个离他远去的女人,都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
很快,云苍峰上的这一幕也开始模糊起来。练朱弦及时抓住了凤章君的衣袖,以免在下一个场景中失散。
稍稍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接下来呈现在他眼前的,竟是无比熟悉的风景。
这里是郁绿的五仙谷深处,某座陡峭悬崖的底部,遍地盛开着一种白色小花。它们不过一尺来高,却枝繁叶茂,挤挤挨挨地铺展开去,仿佛为终年湿热的谷底带来了一场大雪。
不远处,立着几名仙教守卫。
“这里是云杉坪下的情人崖。”练朱弦准确地报出地点,又半开玩笑地补充了一句:“此处也算是我教的另一个大门了。”
凤章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半空中望去,只见陡峭的崖壁上竟然结了许许多多巨大蛛网,半透明的蛛丝挂着露珠,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但更令人惊讶的是,蜘蛛网上竟然有人。
距离委实太过遥远,无法看清楚那人的穿着样貌。不过练朱弦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正准备说出猜测,忽然听见身后的草地里传来一阵沙沙脚步声。
他与凤章君同时回头,发现有五个人正朝这边走来。其中带路的三人是普通教徒,而后面两位,无论衣着打扮还是容貌举止,都一眼就能看出身份不凡。
其中个子略矮些的那位,实在是个不输练朱弦的大美人。他的肤色是南诏常见的麦色,肩颈处纹着斑斓华丽的刺青,可一头长发却如神山积雪一般洁白,散发出神秘却又柔和的气质。
而紧跟在美人身后一步之遥的,则是一位气场截然不同的男子。他身材高大壮硕,肤色却是不见天日般的苍白。
与白发美人不同,高个男子身上的衣物极少,大方裸露出成片的猩红色刺青。
“他们是谁?”凤章君问。
“我从没见过。”练朱弦摇头,又试着推断:“教中惯用羽毛来标志身份,白发之人饰有雀翎,说明地位尊崇。而他背后那男人的纹身更像是符咒……”
“教主!”
突然有人异口同声,替他道出了答案。
二人循声望去,花地上的守卫正在朝着来人行礼。
点头回应他们的,正是那位白发美人。
“……他就是诺索玛?!”
实话实说,练朱弦的惊愕大过欣喜。毕竟眼前这位,正是本已得道成仙、却又不知为何挑动五仙教与中原各派仇恨的前任教主。
凤章君则多看了一眼那个满身符咒、充满压迫气场的男人:“那他应该就是蛊王摩尼,听说是世上唯一一例蛊毒化作人形的例证,不可思议。”
“所以教中才一致公认,诺索玛是历任教主中法力最强之人!”
久仰盛名却无缘得见的先辈突然出现在眼前,练朱弦难免激动,可念及凤章君站在一旁,他又勉强压抑住了,继续观察。
诺索玛与蛊王跟着守卫来到蛛网下,同样抬头仰望。
“是个女人。”蛊王眼力超群,“中原长相。搞不好是哪个无聊门派送来的细作。这边穷乡僻壤,究竟有什么好来的。”
居然一开始就猜中了?练朱弦不禁感叹于蛊王的敏锐,心里又有些暗爽,故意瞥了身旁的凤章君一眼。
凤章君不理他。
蛊王质疑,其他人也不好妄作判断,唯有全部朝着教主诺索玛望去。
银发的美人倒温和一笑:“好久没人敢选这条路了。老话不也说过么,‘跳的都是缘分’。缘分都到了,还能怎么样?”
“跳的都是缘分?”凤章君不解。
“那是一个南诏传说。”练朱弦为他解释,他们面前的这座悬崖名叫情人崖,崖顶是一片平地,名为云杉坪。相传那些相爱却无法相守的男女,只要有勇气从云杉坪跳下来,就会被天神接到一处世外桃源,在那里厮守终身。
“懂了,就是落入了崖底的五仙教。”凤章君言简意赅,“然后就被你们捡回去当教中弟子。”
“其实这种事很少。毕竟崖高百丈,就算有蛛网围护,作用亦十分有限。悬崖附近也总会有失足摔死的动物尸骨,所以这里的花草才会如此繁茂。”
练朱弦话音刚落,只听蛊王撵了个响指,那巨大的蜘蛛网竟自行破开,网中女子跌落,摔在柔软的草地上。
“……何必如此简单粗暴。”诺索玛叹息。
练朱弦与凤章君跟着众人走上前去,发现草地上躺着的人正是曾善。
多日未见,她看起来又黑又瘦,脸颊与嘴唇严重蜕皮。身上衣裳也是污脏不堪,但至少人还算清醒。
看见一大群人走过来,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可稍稍一动就疼得呻吟。
诺索玛脚步轻快,第一个走到了曾善身旁。他首先低头观察几眼,旋即开始探查她的伤势。
“别动,你的肋骨断了几根,其中一根抵住了肺脏,很痛吧。”
曾善起初缩了一缩,但在觉察出诺索玛并无恶意之后,慢慢放松下来,转而怯生生地看着这个好看得有些过分的男人。
等她平静之后,诺索玛又开口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其一,我可以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