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胡乱收拾了衣服去开门,此时夜寒霜重,门外一个人影也没有,唯独地上放着两个木盘,一个摆着纱布剪子并药瓶,另一个摆着一件厚重的大氅。
冰冷的空气令她打了个寒颤,她托着东西走进去,楚晙已经出来穿衣了,见了清平手里的东西,便又解了衣带,露出湿了的布条来,示意她给自己上药。
清平拿剪子小心剪开了她身上的布条,发现掀不开。楚晙道:“手快点,这样就不会觉得痛了。”
清平手飞快一撕,一道狭长的伤口出现在她的眼前,从前胸一直划到后背,很快血就溢出。楚晙闷哼一声,全身骤然紧绷,清平没停,接着就是上药包扎。楚晙肩胛松了下来,低声道:“我那皇姐真有意思,以为出了长安便能肆意妄为了?居然明目张胆的派人追杀我,也不动脑子想想。”
清平给她绑了个蝴蝶结,用剪刀剪断,道:“殿下这么聪明,怎么就受伤了呢?”
楚晙穿好衣服,拢了拢长发道:“稍稍出了些差池而已。”
她说的简单,但清平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朝中两位亲王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是不死不休的决绝狠厉。连带着下头人也不得不参与进来,这种斗争自然是看不见刀光剑影的,焉知其后血溅无数,铺就这条煊赫的顶峰之路。
这种斗争有的意义清平能明白,但却不能苟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会因为旁人的一句话而生出悔志。她有点难受,但没表现出来,只道:“好了,没事就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楚晙抖开大氅披在身上,转身凝视着她笑了笑,道:“天寒地冻的,今天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完了。
好了大家看完就睡吧。
第90章 古城
清平拨开她的手, 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只道:“夜深了, 殿下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袖子湿了大半, 冰冷潮湿地粘附在手臂上,那种寒意顺着皮肤一直蔓延到心底。清平拉开房门, 白茫茫的雾气浮在院子中,今夜无风无月, 好似有场大雪要来。她向楚晙告退, 觉得自己脑子里装了一团浆糊, 未曾清晰的理出头绪来,她实在是不敢再与这个人发生些什么了, 哪怕是一个眼神。
没错。清平走在雪地里的时候难以抑制身体的战栗, 她身上的冷的,但心里却是火热的。仿佛是坐在火堆边上,长久的烤着, 将人由内到外都捂暖了。很难想象仅仅是一个眼神,如同飞溅的火星, 轻而易举的沿着衣角袍边燃起, 顷刻间将人燃烧起来。
是躲开, 还是忍着恐惧任由烈火烧灼?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身体凭借本能的索求,还是心灵上的渴望。乱成一团的思绪没理出个始终来,她踉跄着回房,那人的面容在她的脑海中分毫毕现,细致到唇角眉梢的纹路, 像是印记般,挥之不去。
庭院中白雾影影绰绰,露出飞檐一角。楚晙收回手,站在门边看她走远了,伸手将耳边散落的鬓发别起,才向着相反方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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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平起来,推窗一看,外头果真雪白一片。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向地面,好似暴雪将至。
今天傍晚前定要赶回古城,清平面色凝重,遣人准备车马行辕。楚晙从拱门出来,挥挥手道:“骑马就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既然她这么说了,清平只好去叫那人不必准备了。这番迎驾,长随留在府衙并未过来,清平只得亲力亲为,去安排仪仗及行队。楚晙披着昨夜的黑色大氅,面色苍白的站在一旁。南颍县守一早就赶来了,此时正在府外等候。
待一切都准备好后,楚晙着亲王朝服,玉冠高束,金带垂落于胸前,美玉悬于腰间。她拾阶而下,步履间是种难以形容的高贵气质,她缓缓抬眼注视着南颍县守,道:“县守大人有何贵干?”
南颍县守恭敬道:“为殿下送行。”
大概是场面过于尴尬,清平出来圆场,笑道:“殿下不知,这县守大人为迎驾一事准备了数月,自是用心非常。殿下昨夜休息的如何?”
南颍县守一颗心都吊在嗓子眼里,眼巴巴的瞧着她。楚晙瞥了清平一眼,微不可察的笑了笑,惜字如金般道:“不错。”
仅仅是两个字便令南颍县守如释重负,她高声道:“多谢殿下,此去古城路途遥远,有李大人相伴,想必定然是无碍的。”
楚晙对她点点头,翻身上马,一抽鞭子便飞奔而去。护卫队紧跟其后,清平对那县守拱手道:“大人辛苦了。”
南颍县守苦笑着摇摇头,低声道:“李大人,下官得到一消息,先前有一批强人追在信王身后,在武安折了大半,但未必没有残党......,您请小心为上,尽量走人多的地方。”
清平有些惊讶,这县守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居然还对上号了,但她还是若无其事的向她道过谢。南颍县守收回担忧目光,笑道:“李大人,一路去好!”
清平坐在马上向她颔首致意,带着简装后的仪仗向楚晙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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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席卷过旷野,裹挟着白色的冰碎子拍在人脸上。马被风迷了眼,无论如何驱赶都不肯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