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热地独自跑来了,谁来给他刨开那些看着是浮土、实际上是岩灵虫粑粑的东东呢?难道要自己下爪子?
洁癖症的饕餮嫌弃地看了又看那些松松软软地铺在洞中的浮土,鼻子里喷了口气,内心是十分拒绝的。
这些东西稍微扒拉两下就扬得到处都是,笨狐狸当初刨完坑,那身毛可是直到这两天才慢慢白回来。每天被那条蠢兮兮的如皮鱼追着问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在外头受了了不得的委屈,都只能含糊其辞地一带而过。
想到肖衍一脸生无可恋地应付如皮鱼的追问,死都吐不出“我这是沾了一身粑粑”的样子,饕餮傻呵呵地咧了咧嘴,又很快闭上了。马上就要从看热闹的变成被看热闹的,堂堂北山大王需要给自己做一做心理建设。
好在熊穴已启,进出不受限制。
性子中爱偷懒又龟毛的某部分发挥到了极致,饕餮眼珠子转了转,庞大的身躯忽然缩小,化为人形跑了出去。刚刚也真是傻了,这漫山遍野的,难道还抓不到一只会刨坑的动物吗?
只要武力值足够,永远不必担心没有临时的小弟。这才是高阶妖兽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凡事都亲力亲为什么的,一定是跟笨狐狸待久了,一时脑子打结了。
高大俊美的青年嫌弃似地撇着嘴,眼底却带着几分笑意,刚走出没多远,忽然停住了。眼底的轻松愉悦倏然收起,五官深刻的面庞就骤然严肃了起来,饕餮往隐蔽处靠了靠,微微眯起眼警觉地看向空中的某处。
天边两个小小的黑点逐渐放大,不一会儿,已能看出飞来的是两只猛禽。稍近了看过去并不都是黑色,而是一只深灰带黑纹,一只褐色带黄纹,模样也全然不像,一只看着像大雕,一只看着像鸱鸮。
按理说,不同种类的猛禽是很少会在一起活动的,毕竟在捕猎上有着竞争关系。更何况这两只根本连作息都全然不同,雕总是在白日觅食,鸱鸮却习惯在夜间出没。
可这两只却同时在白天出现了,看起来还格外亲昵,一路并排飞着,挨得特别近。
而真正吸引了饕餮注意力的,却是它们身后带着的浓重黑气,以及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煞气。不像是普通被煞气缠住的动物,倒像……
凭着上古妖兽的敏锐性,饕餮一下子意识到,也许是害得山林状况越来越糟糕的罪魁祸首出现了。
眼看两只大鸟停止振翼,滑翔着向熊山这边飞来,隐蔽处的青年微微一动,变成了一只小小的幼虎。气息收敛到几近于无,往灌木丛更深处藏了藏。
他倒要看看,这么大阵仗弄得到处都是煞气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抱了什么目的。
饕餮不是一只爱管闲事的兽,若是寻常的一点煞气作祟,只要不惹到他头上,绝对看都懒得看一眼。
但这次煞气入侵的规模,却是不给山间所有生灵活路的架势。这种时候若还显得事不关己,那不是精明,绝对是自私又愚蠢。
鼓与钦敛翅落在一棵大树上。
它们的身形其实比原先缩小了一圈,这是被智的娱神舞弄出的巨大光带所影响的结果。控制它们的巫阳和巫履混入了人群中,它们便暂时获得了自由活动的时间,只要时不时地到处飞一飞,再布下一点煞气就行了。
大雕模样的钦长了两只虎爪,此时紧紧地抓着树枝,微微侧了侧脑袋,冲着鼓询问似地叫了一声。
这种外形似鹰而大许多的猛禽其实长得相当帅气,但当它侧头时,目力极强的饕餮却清晰地看到这大雕的眼是全黑的。不是普通动物黑溜溜中带着说不出的机灵劲儿的那种,而是毫无任何神采、宛如两团死水的黑色。
它有一双死的眼睛,然而它却如寻常鸟儿一般,飞翔,与同伴交流。这就显得格外诡异了。
外形像鸱鸮——也就是猫头鹰的鼓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灵活地转了转脑袋,亲亲热热地凑过去帮钦梳了梳羽毛,忽然口吐人言:“累了吗?”
其实煞气凝结而成的躯体是不会感觉到累的。
它们并没有真正的躯体,有的只是不断吞噬的yù_wàng,连梳理时掉落的羽毛,都会瞬间化为黑气缠上周遭的草木。
但它恍若不知,依旧执着地帮钦梳着飞时微乱了的羽翼。面对巫履和巫阳时格外暴躁的鼓,此刻显得无比耐心。
钦却好像不领情,强健有力的翅膀一展,拍了鼓一下,再次催促般地唳叫了一声。它似乎并不会人言,举动也不似鼓那般人性化,完全是一副未开智的模样。
鼓同样漆黑的眼中唯一一丝亮光也暗了下去,却又强自再次凑过去蹭了蹭,在对方彻底不耐烦之前安抚:“别急,既然灵玉有了反应,说明这附近一定有极其充沛的灵气,我们一定能找到的……只要有足够的灵气,我们,我们……”
鼓想说“我们一定能够复生的”,却被仅存的那一丝理智打断,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生”这件事,好端端活着时不觉得如何可贵,即将或已经失去时,就变得无比奢侈了。
满心的戾气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身上一层一层有如实质的黑雾跟着不安地动了起来,连带着死气沉沉的、漆黑的眼中也卷起了波澜。鼓气闷地用爪子狠狠在树枝上挠了起来,丝丝黑气沿着划痕钻进了树中,郁郁葱葱的大树瞬间萎靡了下来。
钦感觉到了同伴的不安,立即跟着发出一声长长的唳叫,同样蠢蠢欲动。
鼓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