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到如此地步,竟然能做出派自家人打自家人的事儿不成?鹤临关内的守军并不是私下变节,他们是接到了国主的手令,允许唐国将军接管防务,这段时间内许多齐国好汉也是心心念念以为自己在报效祖国,谁知冬来变天,城下的敌军里,站着和他们同气连枝的兄弟。
“秋将军,这……这……”
鹤临关内的士兵纷纷转向了齐国将领秋全,如今被编做卢渊的副将,这名齐国将领往日的油嘴滑舌和官架子统统消失不见,脸色青黄不接,表情惨然地盯着城外齐国的旗帜,同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是他也只好来问卢渊:“卢将军,不知唐国国主可有什么指示?”
蓝珏没有指示下达给卢渊,因为通往东洲的路,想来早已被截断,派出的信使一去不回,断然没有可能通讯。但卢渊心里清楚得很,唐国如今主要兵力尽在东洲,一旦鹤临关被破,那鹤临关背后,就是一览无余的唐国土地,整个南境不再有遮拦,到时候,东洲的唐军将会是失去根系的叶片,终究只能飘零。
于是卢渊表情宁静,甚至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容,他冷静回答:“我们固守此关!此乃敌人背水一战,虽然看着来势汹汹,出乎意料,但早在国主与褚先生预料之中,不然,我怎么会早早到此,训练了你们这么久?”
鹤临关不能失守,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守住鹤临。
“可是……”士兵中有人不安地说,“为何我们齐国也出现在队列里?”
“难道……难道我们被我们的国主抛弃了?”
即便不是抛弃,也难说齐国的新君还记不记得鹤临关的齐国守军,如此一来,卢渊自然也不会帮他解释,秋全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一时间消沉的气息开始蔓延,所以卢渊登上城头的时候,便这样说:
“我想你们都听过这样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你们也都知道,天下大变,江山面临易主,我说该醒醒了,谁还做梦以为如今不过是日常小打小闹,你割走我五座城,明天我拿走你一片地?”
“我不想替你们的国主做任何解释,我也没资格替他说话,但我想说,如果你们真的被抛弃了,那你们应该偷着笑,做梦都能笑醒过来那种,为什么——难道你们还看不出,这江山,即将落入何人之手?”
他踏上城头,拔剑指向东方:“五国联军为什么这时候突然来鹤临关下?他们是被逼来的!因为我唐王——蓝珏,正率领雄兵强攻东洲,一旦拿下东洲垂云关,皇城近在眼前,在此之前,他们还有最后最后一次机会,妄想反扑,所以我说,你们看看那些五国联军,你们看到了什么?征服天下的霸气?没有,只有恐惧!他们是被恐惧驱策而来,叫得再响亮,也不过是欺骗自己的口号罢了!”
“但你们不一样!”他大吼,“你们被一个愚蠢的国主抛弃了又怎么样,你们马上就要建功立业,要成就千古传奇,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你们的天下,你们还在乎个狗屁的国主!”
卢渊想,我跟先生学会了战前动员,不过要是先生在,肯定不会忍不住讲脏话的……但真的是情绪到了,顺口,太顺口了!
“所以我不是在要求你们为我打仗,我也不是在劝你们投效唐国,我劝你们,为天下而战,为没有战争的未来,最后一次战斗!”
沉闷的鼓声听上去像冬雷,忐忑不安的士兵站在城头,他们心态各异,有人因为渴望功勋而激动——听说唐国可以凭军功换取爵位,也有人依然走不出被母国抛弃的阴影,但战争不会因为这而停下。
攻势如海潮,鹤临关是一道雄关,城头高耸入云,寻常军队常备的云梯远远不到这个高度,而且由于太高了,即便云梯能造出来,怕云梯的过程也太过凶险,双手双脚用于攀爬,距离又长,很容易被城头士兵整个梯子地掀下去,所以地面部队根本没有想爬城头。
他们准备破门。
但好在,鹤临关的设计十分有先见之明,它中央的通道大门很小,门洞横排站不下几个人的,驻军用的通道都可以在关内落下机关彻底封死,落了机关之后,便需要工匠和大量人力挖开才行,属于最后关头的后手,卢渊令人落了机关之后,就只剩下这一道门可破。
城墙是弯月形状,雄关两侧都是弯月,于是俯瞰便是两个背靠背的月亮钩钩,这样的设计是最简单有效的关卡形状,弓箭手无论在城墙哪个位置,都可以毫无阻碍地瞄准冲到门下的敌军。
更何况,唐国科学院正式掏出了枪。
不是冷兵器的枪,不是之前搞笑般命名为“火棍”的试验品,是真正稳定、性能可靠的热武器枪。
即便工厂流水线产能严重不足,但这已经标志着战争彻底进入了新的时代。
城头的防御由弓箭手和枪兵联合组成,射得最准的那批弓箭手,可以转行被培训为枪兵,因为目前工业等级限制,造子弹实在是十分昂贵,卢渊恨不得一颗子弹打过去,对面一打敌人排成排被打个对穿才好。
五国联军,纵然仓促联手,数量也如海潮,一波一波的袭击就像持续不断的巨浪拍打着瀚海中的孤舟,敌人可以车轮战,但卢渊不眠不休,眼底已有了明显的血丝,他在城头督战,手里的剑已经砍的卷刃了一把了,齐国的士兵,不论最开始激动还是恐惧,现在都显得有些麻木,哪怕是新兵,也已经开始习惯血浆喷在脸上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