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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子。”是长青的声音。
被吵醒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周琅忍着脾气问道,“何事?”
“将军让你过去。”也许因为天气湿冷的缘故,长青的声音也是冷的。
令狐胤这几日总爱在半夜叫他过去。
“你同哥哥说,我已经睡下了。明日一早我还要赶路——”他实在不想过去陪令狐胤下棋。
长青直接打断了周琅要说的话,“周公子还是快些起来吧。”
周琅觉得长青要比从前更不近人情一些,但是他又无可奈何。压着心底的烦躁起来开门。
门口的长青今日穿一身黑衣裳,仿佛要和黑夜融为一体。
周琅看着他,就有些厌烦。
长青也不说话,提着灯笼沉默的在前面带路。
今夜的风格外的冷。
“令狐胤非要我过去吗?”周琅现在连哥哥都懒得叫了,在这个鬼天气被拖起来,感觉真的不要太糟糕。
长青,“将军想你过去。”
“你说我累了,睡下了,不行吗!”
空气阴冷湿润,风一吹,周琅就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长青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周琅被他这幅模样也激起了脾气,将袖子里的竹哨摸出来丢到他的脚边。
“我明天就走了,这东西还给你!”
长青的脚步果然顿了顿,却没有低头去捡滚到脚边的竹哨。周琅从他身后走来,抢了他手上的灯笼,昂着头走了。
令狐胤的房间里点着烛火,周琅在外面冻的瑟瑟发抖,一进来就连忙将门关上。
令狐胤也看到他脸色发白,倒了杯热茶递给他。
周琅接了茶,没有说话。
“你好像在生气。”令狐胤还没有见过这个模样的周琅。
周琅捧着热茶没有喝,他全身冰凉,只手指慢慢温暖起来,“哥哥多虑了。”
“你在怪我这么晚把你叫过来?”令狐胤注意到周琅紧抿的唇,平日里这里总是弯的,今日却只是一条直线。
周琅,“不是。”
令狐胤注意到周琅在发抖,他将自己的衣裳解下来,披到周琅身上。
周琅原本是低着头的,现在被令狐胤吓的要往后退。令狐胤却将衣裳紧紧的裹在周琅身上。
“这几日我总是睡不好,想找人说说话。”令狐胤脱了外面的衣裳,里面就只剩下一层薄薄的xiè_yī了,“累了你了。”
周琅抬起头,看到令狐胤眼下确实有很重的一层青色。
他白天有忙不完的事,晚上却总是难以入眠。这简直是一种精神的折磨。
“哥哥为什么睡不着?”周琅想不通,现在还没有打仗,令狐胤按理说并不会有其他的负累。
令狐胤望了周琅一眼,去了额带之后,他烛光的笼罩下,他俊美锐利的五官竟有了苍白颓丧的感觉。
“可能是临近打仗了吧。”他嘴上折磨说着,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这只是假话。
周琅不知道他的过往,自然不会往深了去考虑,“打仗心里会有负累吗?”
令狐胤没想到周琅会这么问,“总会有一些。想着,若是败了怎么办。”
周琅虽然没有领兵打仗过,却也知道令狐胤说的负累来自哪里,跟他一同上战场的将士,都有妻儿父母,无论胜败,都会有家庭因此支离破碎。况且令狐胤是将军,若是败了,皇上还会问责。并且又因为重文轻武,这失败的代价就会更惨烈一些。
“败了就败了,若是担得起罪责,就再打一回。若是担不起罪责,就离开朝堂,领着兵割据一方。”周琅是真的没有君为臣纲这种思想,按他受的教育,不可能辛苦卖命的在外面打仗,输了回来还要被人抄家问斩,“你也不必担心其他,你手下的士兵既然愿意跟你上战场,就是把命交给你了的。无论你最后如何抉择,他们都会跟着你。”
令狐胤没想到周琅会说出这样一席话来,“我以为你会劝我只胜不败。”
“这世上没有人会只胜不败。”周琅倒是清楚的很,“输得起才赢得起。”
“输不起呢?”令狐胤冷不丁的问道。
周琅忽然扬唇一笑,“那就尽量不要输。”
“果然和周弟说话会很开心。”
外面的雨声又大了起来。
两人又聊了许久,周琅越来越放松,到最后他忽然问了一个一直都想知道的问题,“哥哥为什么总是带着那条额带?”
令狐胤将那条红宝石的额带拿出来,“这一条吗?”
周琅点头,“这宝石也不算很珍稀。”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令狐胤说。
周琅马上就想抽自己一耳光,这样随身带着的东西,不是很珍稀自然会有特殊的意义,他还非要凑上去问,简直脑子有坑。
“抱歉,无意冒犯……”
“无事。”令狐胤倒是坦然的很,“我母亲过世很久了。”他将手中的额带放到桌子上,由黑色的额带串着的红宝石仿佛是一块还未凝固的血。
周琅记得令狐胤提过,他的生母是被人害死的。
“从前一直想报仇,但父亲却不愿意将仇人的姓名告诉我。”这也是令狐胤心里的一个结。
周琅,“也许你父亲是想保护你——毕竟比起为已死的人报仇,保护好活着的人更重要一些。”
令狐胤心里那沉重的枷锁好像裂开了一道缝隙,让他得以短暂的喘息。
一阵沉默之后,令狐胤忽然问,“周弟何时和谢萦怀离开?”
“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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