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先生,是我工作失误,请您原谅。”
“说个‘对不起’就完了?”男人音量未减,咄咄逼人,“我原谅你,那你弄脏的裤子和鞋怎么办?”
另一人也帮腔:“这西装要几万,你知道吗?你赔套新的吗?”
沈俊彬闻讯赶至,小声问周围的服务员:“怎么回事?”
真正的受害人身材虎背熊腰肩宽体壮,坐在椅子上如一尊不动明王,始终没发话,恼怒中稍微喘口气都像是野兽低吼。
“先生。”盛骁弯下腰温声问那人,“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让您满意的。我先看一下您西裤和皮鞋的受损程度,可以吗?”
黑着脸的客人遭飞来横祸必然心情不快,极没好声气儿地“嗯”了一声。
盛骁接过身边服务员递上来的餐巾纸,捏着自己的裤线稍稍提起一点儿,单膝跪了下去。
他的膝盖还未着地,先听到背后某人明目张胆地把拳握出了“咔吧”一声响。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这么耐不住性子,为免火上浇油使冲突升级,他忙轻咳一声,掩饰了那枚不太和谐的音符。
客人被溅上汤汁后的第一时间已经用口布擦过,只是擦得不太仔细,反而使污染范围扩大了。盛骁从上至下轻轻擦拭,鞋面上的汤汁很快就擦干净了,根本看不出来,但膝盖处的油渍确实擦不掉。
汤汁再怎么有油有水,也不至于对衣物造成不可洗涤的污染。厨房里的那点东西洗衣房门儿清得很,还没有他们洗不掉的。
盛骁半跪在桌旁,抬头道:“先生,非常抱歉由于我们员工的工作疏忽给您添了麻烦。这汤渍应该不会损坏您的皮鞋,您回客房或去休闲区稍坐,我们可以为您提供专业的擦鞋服务,一定能把鞋面还原。至于裤子,确实是弄脏了,需要干洗才能彻底清洁。您方便换下来吗?我们免费为您干洗。”
“干洗要多久?”方才训斥服务员的那男人道,“回头我们退了房你送给谁去?”
盛骁保守估算了下时间:“加急件通常需要六小时,我为您安排优先,西裤最快三个小时内就能洗净熨烫好,今晚或明早为您送到房中,不影响您明天的穿着,可以吗?”
坐着的客人不置可否,脸色依旧阴沉,显然是对盛骁处理方法并不满意。
“谁说我们明天走?”吵吵嚷嚷的男人又道,“我们今晚吃完饭就要走了!”
“这样。”矛盾进入僵持期,有时答应得太痛快反倒不利于解决问题,盛骁抿唇略作技术性停顿,装出自吃一亏的样子又道,“请您体谅今天宴会繁忙,我个人按照市场干洗价格的两倍支付干洗费用,您离店后挑您信得过的干洗店进行清洗,行吗?”
“这要是拿回去了洗不干净怎么办?”男人紧咬不放,“那还能穿吗?到时候我们找谁去?”
基于一般生活经验,这种程度的污损基本不存在清洗不掉的可能,但凡事总有万矣止高,客人有此担忧也在情理之中。
盛骁刚要开口再退一步,沈俊彬先沉声道:“先生……”
这场争执影响了宴会的用餐氛围,惊动了省能源局的宴会对接人,听语气就知沈俊彬正为此大大地不痛快。
想起这小子一点就着的脾气盛骁就害怕。沈俊彬的好脸色只能应对应对常规客人的投诉,用加道菜、送瓶酒速战速决解决问题,打扫战场。这几人明显难缠许多,瞧那意思,他们不但要酒店承担失误造成的全部损失,还要有人负责安抚他们受伤的心灵才行。
劳千金之躯的沈总监御驾亲征,不是比泼下一锅汤的后果还要难以预测么。
盛骁赶紧一抬手,示意沈俊彬别出声。
“这样您看可以吗?”他微笑着再次抬起头,对脸色越发难看的客人耐心道,“请您先把裤子换下来,交给我拿去干洗,如果洗不干净,我来负责承担西裤的赔偿,如果能洗干净,并且不影响穿着,在您退房后我们会负责把它送还给您,另外还将为您准备小礼品,略表歉意。考虑到您的衣服价值较高,为避免快递在运输过程中造成意外损坏,届时我将亲手为您送至府上。”
第二天协助客房送完了早晨离店的一拨客人,盛骁终于能下班了。他并不是每次下班都在更衣室洗澡,但有些澡是必须在这儿洗一场去去晦的。
淋浴室的大花洒一开,偌大的房间如瑶池仙境,在其间腾云驾雾一会儿,他可以暂时不想杂七杂八的烦心事。
洗到一半,又进来一个洗澡的。虽然不是换班时间,但宿舍楼那边的淋浴间较小,常有员工嫌水不热、挤不开,跑到较为宽敞的更衣室来洗。
隔着缭绕的白雾盛骁没看出来人是谁,习惯性地打了个招呼:“你好。”
对方不说话,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如果能给一个人的气势涂上颜色的话,看那人走来的姿势,盛骁觉得这人可以直接用墨汁给自己的气场上色。
不过想到这儿,那种不太适合直接为客人服务的气势又让他很快联想到了独一份的某个人。
他还没来得及允许“可能”与“不可能”在他心里展开一场辩论会,两手空空的沈俊彬已然坦坦荡荡地站到他的面前了。
“你傻了吗?”盛骁惊奇地发现最近自己的直觉总在应验,主要是关于沈俊彬方面,“你来这儿干什么?”
沈俊彬理直气壮,脖子还挺长,胸口和脸上被溅了星星点点的水滴,眼睛一眨不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