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
那位女客后来情况究竟如何了,家属并不愿意告诉酒店。盛骁猜测应当没有生命危险,否则家属早就大张旗鼓地来找事了。
万幸,虚惊一场。
至于海鲜意面里的海鲜,通常情况下,那么一点儿量还不足以致敏,但因为不符合操作规范险些使酒店处于被动地位,内部的自检和处罚避无可避。
所有部门主要负责人在会议室里坐了一圈。
大概是在盛骁去派出所的时候做过介绍了,沈俊彬也在列。
盛骁早已做好了背锅打算,身为夜值经理,所谓原则上对整座酒店负责,意思就是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先追究他一个“监管不力”。
他上来先自打五十大板,痛彻心扉地将今天的事故归结为自己工作疏失,主动要求停发占工资20的效益奖金一月,并在下周一全店例会上做检讨。最后他顺便提了一嘴,作为在店工作将近三年的老员工,西厨房的小乐犯错次数实在太多了。
人力老总点了点头,示意对这个员工如何处理他会进一步考虑。
“那今天这件事就先这么决定?”分管副总沿着会议桌挨个看过去,看到沈俊彬时开口问道,“沈总,你这边还有什么问题吗?”
几个小孩说话颠三倒四,写的字根本没法看,行政办的秘书帮忙整理打印出来了事件经过书,沈俊彬在旁坐着一边听盛骁唱大戏,一边翻了翻勉强看看。
“嗯……”沈俊彬道,“有一点儿吧。”
副总:“你不用客气,有问题请直接讲。”
“各位应该知道,按照管理公司规定,留样时需有第二人在场监督并且签字,证实留样的有效性,否则视同无效。按照小乐的过往工作来看,还没发生过明显有悖于标准的事,而这次……”沈俊彬貌似困惑地摇了摇头,看着手里的经过书,“如果不是夜值经理突然把吧台值班叫走了,他也不至于找不到第二个人给他签字。其实吧,凌晨五、六点钟,和空的餐车停在楼层布草间相比,还是吧台有专人接听电话更重要啊。”
虽然昨天他一见盛骁立刻记起自己当年的心境,但昨晚回去之后他对着镜子自问了一番:假如以他现在的年纪、现在的阅历,两人再回到管理公司北京总部的宿舍,在那种场面下初次相见一回,他还会不会跌进同一条河里?
答案是:绝对不会。
盛骁这个人,他的吸引力是低端而肤浅的,他所有的魅力已都写在脸上,人们所见到的即是全部,除此之外他连价值一分钱的内秀都没有。像这种段位,只能骗骗十几二十岁还不知道人心险恶为何物的小孩儿,而他,他早已知晓了人情凉薄,就从北京的那一天早晨开始。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偶然的事,所有的事情都是必然发生的。虽然距离小学已经很遥远了,但是沈俊彬依稀记得他的小学老师曾经教过他们,回顾英雄和烈士们的一生,人们能总结出一大堆在他们在成长过程中的英勇事迹,绝不止最后扬名立万的那么一桩壮举而已,而汉奸走狗也绝不是偶然成为叛徒的,翻阅他们的一生,亦能发现许多偷鸡摸狗或是杀人放火的劣行,他们的所作所为总能精准地符合身处时代所定义的劣质下品。
同理,在现在这个年代,如果一个人能忘恩负义一次,足以说明他的本质就是一个卸磨杀驴的小人。窥一斑而知全豹,在盛骁的一生中,绝不会只做一件事翻脸不认人的事。
沈俊彬认为自己没有顾及这种人的面子的必要,对盛骁每一分每一秒的纵容,就是对其他保有善良美德的人的不公,就是对酒店利益、管理公司利益的侵害,任他滋润地过一秒钟,一千万公里之外就会有一个好人蒙冤含恨。
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多余的土地可以容得下这个人。
沈俊彬思索如何亲自捅刀还没思索出头绪,面前忽然出现一方诛妖台。
这要问他推不推那个贱人下去?
他不踹他一脚都是怕动作太大扯了自己裤子。
“吧台值班的经过书上写着,他接到夜值经理回收餐车的电话通知,立刻服从上级安排,到主楼22楼收餐车。这个来回走员工通道大概需要20分钟,所以他走之前将电话转接给客务部,并且知会客务值班人员。这项操作符合规范,没有问题,我认为吧台值班不应该被扣100元。”
沈俊彬翻了一页又道:“小乐在完成海鲜意面的制作后完全可以先取出一部分,等送餐完毕,待吧台值班回岗后再给他签字,但这其实不符合留样规范。他没有联合吧台值班留出不符合规定的样品,说明他至少是诚实的。他为保证及时送餐到客人手中,也没有因吧台值班不在而延迟海鲜意面的制作,说明他以服务客人为优先,如果值班人员在西餐厅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会请值班人员给他签字的。”
沈俊彬笑笑着补充了一句:“可能我刚来,对咱们这儿情况不太了解?到底什么是该第一时间考虑的?难道不应该是客人?”
“……”盛骁看了他一眼,这感觉有点儿奇怪。
人为了自保,确实有可能将风险和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沈俊彬作为刚上任的餐饮副总监分管西厨,不希望自己手下出问题背处分情有可原。
可是,他说得这么直白,指向这么明显……自己明明做好了背锅打算,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寒心呢?
盛骁朝会议桌一鞠躬:“是,我考虑不周,今后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