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好运, 重新找到一个有钱人!”
“小冯多好的孩子,不计前嫌地把你从美国接回来照顾你们母子, 可你怎么,怎么就不知足呢。”
“她哪知道好不好, 她就知道钱。小冯家破产了,她不想跟着小冯吃苦,马上找了别人。可千算万算没算到人家只是玩玩, 鸡飞蛋打一场空。我怎么会养出这么个见钱眼开的女儿。”
……
床上米盼盼猛地惊醒, 耳边还残留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刘琨阑的, 冯恺的,妈妈的,爸爸的, 还有其他人的。
黑暗中, 米盼盼大睁着眼睛, 胸口一起一伏,呼吸声沉重又急促。
脑海里有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否认,不是,她不是见钱眼开的拜金女。
另一个声音质问,那你为什么那么快就和刘琨阑好上了,因为爱吗?
她爱刘琨阑吗?
她爱司阳朔吗?
她爱冯恺吗?
她不知道。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没入枕头,米盼盼再也睡不着,睁着双眼,直到天微微亮起来。
米盼盼慢吞吞地爬起来,出去做早饭。
这是一套颇有些年代的老式居民楼,65平米的三室一厅,狭窄逼仄,装修老旧。却是他们一家四口唯一的容身之所,为了躲避老家的流言蜚语,爸妈变卖了家中那套房子。
他们一家四口在这座十八线小城市定居下来,她和乐乐还改随她妈姓,连名都忘了,就是为了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米盼盼去了洗手间,刷牙时不经意间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细看其中掺杂着不少白发,面色暗黄无光,面颊眼尾的黄褐斑皱纹清晰可见。
望着镜中写满了生活艰辛的女人,米盼盼一脸麻木。曾经享受过的天堂一般的生活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了,她都记不大清楚了。
米盼盼站在多一个人就显得狭窄的厨房内,准备把昨天的剩饭做成泡饭,再把昨天的菜热一热。
她妈身体不大好了,家里做饭的活就落在她身上,她以前总是做不好,经常在外面打发,后来还用上保姆了呢。
打火的米盼盼苦苦一笑,心思渐渐跑远。
十五年前,走投无路之下自己带着乐乐灰头土脸地回到老家。她带着乐乐在门口跪到半夜,她爸终于允许她踏入家门,前提是把乐乐送走。这一次,她同意了,可他爸之前联系好的苏州那户人家不愿意收养乐乐,他们从网上知道了自己的事。
至今,她还记得当时父母难堪羞惭的面孔。之后再想找,却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家,他爸又舍不得随便送人,一找二找,乐乐长大了,比她大六岁,不再适合送人,渐渐的再也没人提这一茬。
再后来,她认识了一个男人,离过婚也有一个儿子,在泡沫厂上班,收入在这地方来说还算可以。
稀里糊涂结了婚,可这个男人婚后什么事都偏着自己儿子,纵容他的儿子欺负乐乐。
她爸几度和那个男人谈话都没用,说一次,那个男人收敛一下,没多久,又犯了老毛病,几次之后,眼看着乐乐性子越来越孤僻,她爸让她离了婚。之后,她就再没结过婚。
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米盼盼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头发花白的米父出来上厕所,厕所就在厨房边上,父女二人在厨房遇上。
“爸!”米盼盼叫了一声。
米父:“起了。”说着话进入厕所,上完厕所,又回了房。
米盼盼盯着锅中的水,自打她回到家中,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父女一直都这么不咸不淡的。
她知道,爸爸心里还是没有原谅她。因为她,二老不得不背井离乡,和昔日的亲戚朋友断了来往。如果当年她肯听父母一句劝,他们一家都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可这世上哪有如果。
陆陆续续的,家人一个接着一个的醒来,米父米母都老了,因为生活的困窘,看着比同龄人更苍老。
米乐乐已经成为一个小伙子,他读的是职高,已经毕业,目前在一家汽修店工作。
“妈,你给我一千块钱。”
米盼盼心里一紧:“你要干嘛?”
一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