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从愿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轻声说道:“我倒没什么,只连累你又要跟着你家主子过苦日子了。”
临衫这才抬头,通红的双眼看着她,眼神倔强:“奴婢不怕,奴婢还是喜欢跟郡主过以前那样的日子,那样郡主就只有我伺候,没人能抢走郡主的芳心了!”
赵从愿噗嗤一声笑出来:“放心,你家郡主的芳心可没人要!”
“谁说的,自从咱们搬到这,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讨好主子,巴巴地想见主子一面!”
淮阳郡主在宫里低调了15年,谁曾想得了圣上的青眼,一朝成了陛下身边一等一的得意人,不仅珍宝字画一箱一箱的赏,更是让她住进了清平公主出嫁前的昭华宫。那些以前狗眼看人低的,都诚惶诚恐的来表忠心,生怕哪天小郡主一个不高兴,拿他们开刀呢。
风平浪静的过了大半个月,赵从愿渐渐的放下了提防,毕竟皇上后宫三千,新鲜劲儿过去了,哪还有空记得她是谁。
用完午膳,赵从愿正和几个小丫鬟玩编绳,门口的小太监高喊:“圣旨到--”
赵从愿面上的笑一顿,顾不得更衣,带着一帮子宫人赶到院子里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勇候之女淮阳郡主赵氏从愿,兰质蕙心,淑德含章,……,今继其父之风,与大锦朝新皇实为良配,择下月初三完婚,一切事宜交予礼部,钦此!”
和亲!
赵从愿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她的父亲为国捐躯,赵家世代忠良,辅佐萧氏皇族尽心尽力,到头来,她却要被送出去和亲?她爹若是泉下有知,不知可会后悔?
“郡主,您还是接了罢,”宣旨的公公叹了口气,也有些不落忍。要说这人呐,就得识时务,和亲的人选早就定下了,是宗室里的一位郡主,这怎么轮,也不该落在赵从愿身上,赵家虽无实权,这一代也没有一个能撑住门庭的人,但这可是护国将军遗孤,稍有不慎,可是要让天下武将寒心的。
可谁让她得罪圣上了呢。想让谁嫁出去,还不是圣上一句话的事!这要是跟了圣上,那可就是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凭这位的脸,那是妥妥的呀!
赵从愿长在长在深宫十余载,怎会看不懂公公脸上的神情,她恍惚想起上辈子她好像拒了婚,抗了旨。
当时的她一无所有,却天真的以为就算她拒不接旨,圣上也不会杀了她,不能亦不敢。她就是天家圣明仁德的最有力的证明。
她也确实赌对了,皇上没有杀她,只收回了给她的一切荣宠,没有木炭,没有厚实的棉被,阴寒的冬风就像刀子一样,割在人的身上。
没过几天她就病倒了,可昔日里热闹的昭华宫,如今连热水都没有,御医也不敢冒着触犯天威的风险来给她诊治。就在赵从愿觉得自己就要病死在这里的时候,总管太监又来了。
赵从愿轻舒了口气,微瞌的眼睛闭了起来。
等赵从愿醒来的时候,她就坐在四四方方的轿子里,入眼泛着刺目的红,赵从愿心中大骇,连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果然,都被换下来了,胸口绣着华贵冰冷的牡丹,两边的肩膀上还绑着两根大粗麻绳,勒的赵从愿喘不过气。
赵从愿颓然的摊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像破碎的布偶娃娃,没有一丝生气。或许是怕她出幺蛾子,身边的侍卫格外的多,可她哪里敢呢?她唯一的一次反抗,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但她不后悔,她由皇后娘娘抚养大,即便断了恩情,却也算半个养女,她怎能为了一时的痛快,堕了赵氏的名声!她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她一直铭记在心,莫不敢忘。
这辈子,赵从愿看着太监面上与前世相差无几的表情,深吸口气,惨败着脸冲宣旨的总管笑了笑,面上的惊惧逐渐消弭,目光坚定,口中道:“臣女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逐字逐句,硬如滚珠,不知砸在了谁的心上。
吾皇万岁…
吾皇万万岁……
“郡主!郡主!快醒醒!”
赵从愿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睛盯着面前带着红绸的临衫,有些恍惚,平日里灵动的眸子里带着些懵懂惊惧。
又梦到了。她始终忘不了那一张黄纸,午夜梦回,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清晰可闻。
“靠女子带来的和平,如何能长久?如何能长存于世?怀凉必亡啊!昏君!昏君!”声音凄烈,病人心脏,湿了眼眶。
临衫一把捂住赵从愿的嘴,看着落在掌心的眼泪,语气梗咽,却带着认命的凄凉:“郡主慎言呐!”
半晌,看她情绪平稳了下来,才松开了手。
临衫将迎枕放在赵从愿身后,扶着她靠在上面,才开口道:“主子可是发噩梦了,不能安寝,一晚上惊醒了好几次。”虽是抱怨的语气,却还是带着如平日一般不加掩饰的关心。
见赵从愿不说话,临衫叹了口气,有些忧愁,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可是病了?连着几日都是这般。”
赵从愿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