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风说得算是够直白了,王司吏好歹是读书人出身,听罢,再一想,立即明白了。一开始还以为柳百户今儿清早要打到东厂去只是一时气愤,谁知道人家原来早就思量好了对策,连后路甚至是宫中、内阁、指挥使大人的反应都琢磨透了,这柳百户哪里是莽撞的呆子?简直就是个人精哪!
王司吏随即心头一亮,不由感激地看了柳乘风一眼,柳百户把话儿说得这么透,这不是摆明着将自己当作心腹看待吗?否则怎么肯说出这等掏心窝子的话来?有了这个想法,王司吏的心不禁热和起来,连对柳乘风说话的口气都变得轻松了几许,道:“那柳百户说,咱们既然不是阉党,想必也不是内阁党,那么应当是卫所党了?”
柳乘风听到他的结论,不觉得好笑,道:“咱们现在是一半的卫所党……”柳乘风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另外一半,咱们还是预备,在弘治一朝,要想做到金枪不倒,也唯有做才最稳妥。”
王司吏不由笑了,柳乘风的话算是让他有了明悟,当今皇上只有太子这么一个血脉,太子殿下的地位是古往今来最为稳妥的,太子稳妥,那么他的党羽自然是稳当当的了,再者说,柳百户还是太子殿下的老师呢,有了这一层关系,就算他不承认自己是,人家也未必肯信。
“…………真真想不到,到东厂走了一遭,我王某人也成了了。”王司吏心里喜滋滋的,不由觉得自己的前程大有可为。
柳乘风却是一副不堪这炙热的天气一样,这时候已经从天安门前的御道拐过了一处街坊,因天气太热,路上的行人不多,看到这么多锦衣卫出现,也都吓得不敢逗留,匆匆过去。柳乘风看到远处有酒旗招展,便朝前一指,道:“在这儿歇一歇,老霍,你先进这酒肆去,跟他们说,这酒肆咱们包下来了,再要些凉水、糕点,酒也要好酒,大家犒劳一下。”
这种打交道的事,老霍是最在行的,老霍连忙拍了拍坐下的驴子,应了一声,当先去了。
后头的帮闲和校尉都是步行,兴奋劲一过去,身体也有些吃不消,见百户大人体谅,已有不少人争先恐后地跟在老霍屁股后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