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顾名思义在齐鲁之地，按照大唐的行政区划属于河南道，正是后世著名的泉城。

当杜惜君和阚棱乘坐船只返回长安的时候，谢逸与夜北早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齐州街头。

来到齐州的第一天，谢逸就有种感觉，这里的氛围和陈州，尤其是和长安有明显的差别。

那种感觉很难用言语说的明明白白，但谢逸能够明白这种感触的缘故。

往远了说的，这要追溯到当年北魏一分为二，北齐与北周先后对立。齐州在那是受属于北齐，而长安则是北周都城。

北周乃是关陇贵族为根基的王朝，胡风和军伍之气甚重，隋唐两朝成为都城之后又多了些恢弘之气和包容，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国际”大都会。

而齐州则属于北齐故地，这里的文化气息或许更为浓厚一些，毕竟当初北齐的中坚力量是五姓七宗为主山东士族。这些人家素来以汉家传承自居，文化气息更为浓厚。

距离齐州不远便是清河，清河崔氏自从汉朝开始便是名门望族，钟鸣鼎食之家，讲究诗书礼仪传承。

山东之地受此熏陶，自然而然多些的文治璀璨，正好齐州也是风景秀丽，钟灵毓秀之地，又是齐鲁一带的要冲之城，自然就特殊些。

然而此刻，谢逸站在走过齐州街头，却没有这样的感觉。怎么说呢？齐州隐约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来的滋味。

齐州果然出了问题？

谢逸不由自主有种不太良好的感觉，齐州之行看来是不可能轻松写意了。

既然是秘密前来，自然不会暴露行踪，不会惊动齐州当地官府，更不会惊动齐王府。

齐王李佑是李世民的第五子，是为数不多几个确实被分封在外的皇子，而且是唯一一位封号与封地相匹配的皇子。

吴王李恪压根没机会前往吴地就封，则是身在安州，如今则是在宋州。但是李佑则直接被封为齐王。也确实奉命前来镇守齐地。

李世民做事向来是有的放矢的，他不会无缘无故在齐州册封个亲王，能让亲生儿子去前来自然是有原因的。

虽然北齐灭亡已经很多年，但是山东之地一直不曾归心。隋朝短暂的统一最终灭亡是怎么回事？与此是有很大关系的，隋末的窦建德等人之所以能在河北之地风生水起，也与山东士族暗地里的支持密不可分。

隋朝灭亡之后，大唐立国很快，如今也有二十多年了。但是……

纵然如此，山东士族也没有全部归心，到现在为止仍旧对大唐颇有微词，暗地里也不怎么配合。李世民玄武门之变等污迹也被山东士族咬住不放，多有攻讦。

加之山东与河北自古以来便是民风彪悍之地，燕赵多豪侠，齐鲁多义士，自古以来便有这样的传动。山东之地要是有个什么变故，很容易引起轩然大波，引发严重后果。

前隋末年的纷乱是从哪开始的？还不是山东“长白山”那篇《无向辽东浪死歌》。齐鲁之地，某种程度上就是个火药桶。

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点燃，成为乱局之始，所以朝廷不得不重视。李世民接连两次东巡到洛阳是为了什么？让李绩率领几万铁骑留在并州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防备来自北方草原的威胁吗？

但这远远不够，李世民便直接让自己的儿子前来齐州，某种程度上是为了震慑山东士族，当然也有拉近关系的意思，只是效果一直很差。

但是吧，李世民应该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有一颗蠢蠢不安的内心，竟然直接举起了反旗。

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是李世民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更为糟糕的是这其中应该还有人挑拨离间。

那些魑魅魍魉恐怕也是老对手，来此之前阚棱也提醒过自己，说不定还是过去的故人。

谢逸已经知道。过去和阚棱在一起的是当年西梁萧铣的女儿萧月仙，当年曾被李孝恭欺骗玩弄，但幸免遇难，但始终牢记仇恨，一心想要报复。

对付李孝恭，行刺李世民。以前前两次挑起薛延陀纷争都与她又关系，阚棱说过曾在草原上劝勉过萧月仙，但能不能有用还不知道。

谢逸对此也感到颇为遗憾，怎么说呢？他们都是昔年的贵族之后，亡国公主，心怀国仇家恨都在情理之中，这一点都不奇怪，却也显得有些可怜。

虽说大唐立国已经多年，而且国朝稳定，大有长治久安之相，如今的皇帝也算是英明圣贤之主。

但是……

因为这个让他们放弃国仇家恨有那么些不公平，他们也不可能轻易放下。尽管这种所谓的复仇没有什么意义，多半成功不了，甚至是与历史洪流相悖的，却是很多人活下去的动力和信念。

就像萧月仙，父亲身死，她自己被李孝恭玩弄的那天可能就想死，若非心有复仇之念如何能活到今日？

却也因为仇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和阚棱之间明明有情，却无法走到一起，不禁让人唏嘘。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化解萧月仙的仇恨，给她和阚棱在一起的机会，谢逸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成全的。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至于此番齐州所谓的魑魅魍魉，也有可能是他们，根据阚棱的说法，这群人向来是无孔不入，只要有机会就会见缝插针。挑着纷争，鼓动叛乱是他们最经常使用的一种手段，萧月仙在草原上失败，也许还会卷土重来，至于阚棱的劝说兴许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在陈州，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