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不说他就去查，多简单。

但事实上，操作起来却比想象中的难。

身份问题是个大麻烦。

被洗去记忆的外来者一般处理方法是经由各种训练从而进行再教育，了却前缘又有了生活常识之后再被投放到各个位置去生存，工作时和原住民同工同酬。

虽然不至于做牛做马这样低下，但毕竟是外来者，只能从事一些相对低下的工作，被排除在重要场合和重要岗位之外。

不过这种限制对外来者的孩子倒并不存在。因而，虽然有一定的不公，也不会惹出大乱子。

黑衣人这里也没有专门负责初训的人，水精对这里的各种常识还是两眼一抹黑。

生存都是问题，还谈什么别的。

所以，不管水精想干什么，一时都急不得。目前，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待在黑衣人身边。

虽然不知道黑衣人为何会包庇并未失忆的他，但这正好方便了水精的分析工作。

黑衣人是个很称职的老师，或者说，是个很善解人意的老师。

在每日例行的枯燥常识灌注之外，他派人给水精带来了各种吃喝玩乐的东西，衣食住行上从未短缺过水精。

但水精却并不满足，他想听故事，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未竟的故事只露出了冰山一角，而且，非常重要。

黑衣人阿水阿水地逗他，亲昵地隔着手帕摸他的头，给他各种精巧的物件，明明可以说是对身为外来者的他极好，却让水精感到黑衣人离他很远很远。

不知为何，水精感觉自己在被当作宠物似的豢养，他吃着各种珍馐美味，却发疯了似的想念曾经他们分享的那串糖葫芦。

黑衣人怎么想的呢？其实也很简单。

人因记忆而为人，失去记忆的水精也不会是那个曾让他动心的水精。在黑衣人最后的时间里，他任性想让他的水精陪陪他。

临死之际，他会封存水精的记忆，水精自然可以忘了他，作为一个全新的泷国人活下去。

他本是这样打算的。

可皇帝不知如何得知了水精和太子那15万人没死的消息，宁愿用解药换那些人回来。听说皇帝日日咳血，眼看命不久矣。

长生不老还是江山万代？孰重孰轻？

黑衣人神色复杂地移开手后，水精忘了一切，白纸一样的懵懂，和那15万人如出一辙。

在确认了解药有效之后，所有外来者眼上蒙了布条，被押送着往前走。离开泷国，回到自己的国家。

泷国重又关了秘境，一切回到最初。

除了死去的小弟，除了众人失去的记忆。

只有黑衣人记得这所有一切。

只有那些被遗忘的书昭示着什么。年复一年，虫蛀，潮湿，发霉，直到里面的情情爱爱全部化为尘土。

水精还是很喜欢后山，后山有各种花鸟虫鱼，苍松翠柏，还有一片很大的竹林，平常总是茂密苍翠的，尤其好看。湿度很高，山风很凉。水精喜欢那里的空气，水，土壤，喜欢那里的一切，尤其是那栋小木屋。

但小皇帝更喜欢他待在自己的渠里哪都不要去，水精不敢忤逆他的皇兄，总是老老实实地听话不动弹。

也不是没有例外，每次水精能帮贡献力量时，皇兄总会恩准水精在后山待一段时间。

所以，即使每次帮了皇兄的忙后会更虚弱透明好一阵子，他也对这样的机会十分期待。

不过究竟期待着什么呢？水精也不懂。他隐隐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忘了也没什么，既然忘记了，恐怕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