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黑子就去山里找到昨天弄死的八百斤的熊瞎子,除了被野狗吃掉几块肉之外,大狗熊还算囫囵完整,黑子带人捣鼓了回来。熊皮卖给镇上的皮贩子,千把块钱不是小数目。熊肉、熊骨也还值点钱。
山里的猎手不少,会剥皮剔骨的人也多,黑子犯不着自己动手,就喊了几个汉子操刀。没人敢拒绝,自然是要乐呵呵去帮忙。村里手艺好的几个小媳妇也被黑子征用了,这是村霸的特权,晚上得开一顿熊肉宴,但凡谁打了大猎物都是这规矩,村霸黑子也不能例外。
一通折腾下来,已近黄昏。
村里汉子们剥下了熊皮洒了石灰腌着,剔下骨头裹上草灰,又剁了熊掌拿去村长家用冰箱冻着。小媳妇们早就在晒谷场砌了灶台,半大娃子们搬来锅碗瓢盆和桌凳,不多久洋芋炖熊肉已经上桌。
黑子回家美美地睡了一觉,又洗了澡换了药才过来。
赵富贵的媳妇忍着羞让黑子蹭了几下,居然没躲,拐着弯求黑子把熊根送给他男人泡酒喝。黑子小说赵富贵那怂样吃龙根都没用,你要是晚上吃不饱来找我。小媳妇被臊得差点钻了地缝,好歹最后还是得偿所愿……
赵富贵见了家里半米高的玻璃酒坛子,对黑子恨意也就更深。他只以为,媳妇肯定是被黑子捣鼓了,黑子那犊子哪有那么大方?深信自己头上泛绿的赵富贵,要冲媳妇撒气,却被抵了一嘴,赵富贵彻底没了脾气。熊肉宴都没吃上几口,赵富贵就躲回屋里偷偷扎小人去了,熟能生巧,手艺见长。
……
这晚,黑子又做梦了。没有梦见唐觅蝉或者罗惜梦,也就不用换内裤,庆幸之余黑子又深觉遗憾。
他梦见的是一道黑烟飘过,自己的二手诺基亚变成了一块只比银行卡大一点的半透明毛玻璃,拢共就一个按钮,居然还他妈能打电话、能上网、能玩游戏、还能看岛国动作片,比镇上网吧的电脑还牛掰,居然还可以削苹果。他隐约发现,这些东西,好像是从自己脑袋里冒出来的,但是,不属于他。
哈哈哈!
老子怎么不去拍科幻电影?
黑子是笑醒的,心想,别是脑壳被熊抓坏了,老子就靠脑壳吃饭呢。黑子自嘲着溜下床,脑袋昏沉沉的滋滋响,跟电流声一样。
削苹果是个什么兆头?
不管了,先去镇上卖熊皮。当然,熊皮只是顺便,黑子另有目的。布局良久,是到了拿回皮料场的时候了。说实话,刘家那老东西也真不好对付,老成精了。
这天周六,不用补课。早上,雪丫她妈不要雪丫跟着黑子去镇上卖熊皮,搞得跟小夫妻一样出双入对,那还得了?一大清早骂得雪丫躲在屋子里哭得昏天暗地,不敢迈门槛。
黑子出门见屋外野花没人摘,就去踢了雪丫家的门,手里提着猎刀,脚边大白狗也在呲牙。
雪丫她爹远远见了就躲屋后面去抽旱烟去了,家有悍妻,他做不了女儿的主,实在没脸皮见叔爷家的孙子。
雪丫她妈更加不敢惹黑子,只敢怒骂雪丫:“不懂事的小娘皮!怎么能让黑子等着?还不快跟着黑子哥去镇上帮忙卖东西?”又尴尬朝黑子说,“小丫头脸嫩,说孤男寡女一路不好,羞得不敢出门,是怕被她表哥看到了不好,你也晓得,她表哥来我家提亲好几回了。”
黑子不傻,直说:“你娘家那外甥要是还想见到明天的太阳,就该老实点,雪丫这种读书人,是他那种挑粪都要摔跟头的土狗敢瞅的?”
雪丫她妈就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多嘴,心说,你也比我表侄好不了哪里去,人家至少还有一栋三层楼的砖房。
黑子又扬了扬猎刀:“告诉你外甥,他要娶婆娘,去买去骗都可以,就是别打雪丫的注意。不然,他这辈子都不用娶了,我去给他裤裆底下做点技术性调整。”
屋后面抽旱烟的男人笑得呛住了,门前的妇女抖了腿。
抹着眼泪跳出来的雪丫,眼眶还红着就没心没肺地笑,抬着下巴从老妈面前走过,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黑子开了拖拉机,载了雪丫和大白狗,轰轰隆隆开赴黑山镇。车厢里装了三百斤盐腌了的熊肉,一张熊皮,两对熊掌,熊骨若干,以及一张巨大的熊皮。
马路是沿着黑水河修建的,七弯八绕,到镇上五十里地。
黑水河不黑,是两侧山梁太高,太阳很少照得进来,看起来不够亮堂,才冤屈地得了这个污名。
……
拖拉机突突到镇上,才八点刚过。
在下湾的茶馆,黑子找到了镇上唯一的皮贩子张麻子,没急着卖熊皮给他。其实,黑子找张麻子卖熊皮,不过是个借口,趁机给这货下套子,拉他下水才是黑子的目的,说实话,黑子瞄上这家伙已经有些年头了。找刘家报仇容易,报仇之后皮料场得有个懂行的人镇着才行,这种人才难找,需要黑子花点心思去坑蒙拐骗。
黑子先问:“我猎了头熊,八百斤,不是寻常货色,搬不动,村里就抠了几块肉吃,你说说皮值多少钱?”
“八百斤?”张麻子顾不上打牌了,一把好牌就要赢钱,却告罪一声,拉着黑子要了张空桌,要单聊。熊两百斤正常,三百斤算大,他收过的熊瞎子,五百斤顶天,要遇上八百斤的,那得烧好几辈子的香才求得来的。
雪丫不会插话,拿着桌上的花生喂大白狗,反正不用黑子哥花钱。
黑子喝茶:“八百斤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