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请净一遍手,机器会使皮肤十分干涩,在这样的秋冬天气,出去就会感觉干裂,风吹得手痛。
这条手帕半湿,像一种棉质的湿巾,表面看着在口袋中是种装饰,拿在手里可以做湿巾用。一次性,也可以丢掉,十分方便。
燕西惊讶着男人冷淡中的细微体贴,感慨他的确会照顾人,像一个四岁女孩的父亲。
这男人看着简单,又仿佛恪守着繁复的规矩和原则。
未及多想,电梯载着两人一起升到地面,电子钥匙自动将汽车提到身边。
男人绅士地给他开车门,他坐进去,男人从另一边上车,启动引擎,进入低空滑翔状态。夜晚灯光阑珊,小小的车按部就班在自动轨道中行使,窗外飞驰而过无数光点,将夜晚映得如若漫天星河。这座城市的白天压抑地永远飞着烟灰,而晚上漂亮得像浩瀚星球。这都是人工制造留下来的痕迹。
汽车变身驶向一处屋顶,光彩夺目的大舞台,由真人近身表演,不是看一块电子荧屏。他们刷卡进入小包厢,零星几处座位,大约是私人vip的场子。包厢其实就是一条长沙发,他们坐进去,沙发自动升起来进入座位列序,刚刚好的视野。
舞台上演着远古时代莎士比亚的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这部只存在于历史课本里的戏剧,早消失流亡在现实舞台,如今却栩栩如生活在眼前,当真是惊喜。看得出经历过几次改编,已经很适合现代人的思维与行为艺术,但并不妨碍戏剧本身广远的韵味。
燕西看得一眼不眨,已然忘了身边人的存在。蒋潮虽然相亲之前就打听了这位小公子的喜好,也没想意外效果这么好。
他时不时转头看着身边的人,长长的睫毛,一汪水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嘴唇柔软带着笑意,在银行里上了三年班,依然还是一位小职员,看起来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世人的市侩,也不精明,似乎也没上进心。相处起来温和有度,还有点孩子气,奇怪的爱好。保留着家里宠出来的温室花朵的单纯,延续着世家的良好修养,又沉敛了时光和世事历练后的平静。
和自己截然相反的性情,竟也觉得味道还好。
他弯了弯嘴角,无声坐近了些许,那人毫无知觉,仍然目不转睛盯着看。
一场戏淋漓尽致完毕。
燕西不自觉地感叹:“演得太好了是吗?戏剧保留了原本的悲剧色彩,没改成大团圆结局,真好。爱情就该是这样的吧。”
“怎么你对爱情很消极吗?”
男人冷淡的声音响在耳边,燕西一惊,回头见男人就靠坐在自己身后,一只胳膊搭在沙发上,整个架势就像拥住自己。
他原本的自言自语顿时磕磕绊绊,“不是,蒋先生……”
“走吧,散场了。”
男人轻轻握住他的手,将他带离那个晦暗包厢。
他的手依然温暖、潮湿,和他的人毫不相同,又微妙地契合着。
燕西被他握着有些不自在,挣了挣没有挣脱也就算了。
好在此人没有像以往那些相亲对象很程序地开头就谈婚姻家庭和性生活,给了他足够的尊重。
两人坐进车里,燕西报上自家的门牌号,男人输入程序,汽车开启往目的地驶去。
男人一手撑着方向盘,打开天窗吹进一点风,阴霾的天空,遍地的星河,这个世界是反转的,是飞驰在光流的世界,超然物外的。
男人话本来就不多,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两人在车里一路静默。
燕西感觉今晚有点虚幻,和以往许多个晚上稍微不同,大约是身边人相处并不相厌的关系。
这多么难得,在强势的家庭、迅捷的生活圈、冷面的同事与疏离的朋友之间,广袤天地中还有这么一个不说话也觉得没关系的陌生人。
仿佛时间可以慢慢流淌下来,在漫天星河中徜徉游荡。
然而这平静也很短,汽车驶到家里的别墅区,男人下车又礼貌给他开了车门。
他躬身道谢:“谢谢您送我回来。”
男人扶住他的手,简单直接地道:“我觉得我们还挺合适的,可以相处看看,你觉得呢?”
“啊?”
燕西愣然,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他们挺合适。
“没关系,你可以考虑一下。”
男人最后给他一抹浅淡的笑容,仿佛很自信并不执着他的答案,上车消失在了夜幕中。
进家门看姐姐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他,眼神不明,他像被抓包似的捉住,浑身都麻酥酥的。
“看什么?”
燕西从冰箱里拿了一杯牛奶,保姆要拿去热,他拒绝了。
沈梦棠尖锐的眼光打量着他,要从他不安的神情中扒出一些蛛丝马迹。
“蒋先生是你姐夫的朋友,虽然大你十岁还带着个孩子,但他也算同行中的翘楚。会做事,闯出自己的事业,成熟稳重撑得起家,比你可是强上十倍……”
“姐……”
他听着惯常的数落,低低叫着逃避。
“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我为了你好。你就这样了,把你交给那些花里胡哨不靠谱的小年轻我也不放心,家里一贯纵着你,你脾气又不好,找个这样的人能照顾你,让着你。”
“我脾气还不好……”
他小声地顶嘴。
“你脾气好吗?!在家做什么不是由着你无法无天,家业你管吗?爸妈你照顾?还是家里的社交交际你去应酬?你就只会躲在房间里看你的片子读你的书,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