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黑暗，就连自己的熟人都尽可能不来找他，何况一个小精灵。

似乎是察觉到了乔汀的害怕，黑衣人收回了外放的气势，他的声音略显僵硬，“你……有什么事吗？”

乔汀眨眨眼，想起曼亚曾说过在小精灵绝对受到母树庇护的话，胆子大了几分。

“我发现你的光斑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

小精灵那软软的声音仿佛融化了黑衣人心中残存的一角，黑衣人淡淡的道，“孩子，记住，好奇是堕落的最大原罪。”

乔汀眼神一闪，他伸手，试探着去抓黑衣人的斗篷，然后发现入手的黑色雾气化为虚无，什么都不存在。

“可好奇是进步的原动力。”他认真的道，“就好像鸢尾蜂只有在穿过坪海沙后，才能知道它是否能采摘到延续生命的月光草。”

黑衣人一愣，鸢尾蜂是大陆西沙一种生命短暂的黄蜂，这种黄蜂朝生夕死，只有在出生后立刻开始穿越一大片浩瀚的坪海沙，来到沙漠的另一端，吸食一株月光草，才能化蜂为鸟，腾飞于沙海中，再不惧任何风沙。

黑衣人沉默了，面前的小精灵年岁并不大，却和一般的精灵截然不同。

他缓慢取下了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庞，他有着一头璀璨的金色长发，可眸子却漆黑如渊。

“对不起，是我武断了。”他认真的看着乔汀，“我叫乔莱。”

乔汀一愣，这名字……

曾经收养他的爷爷姓乔名藾，取艾蒿之表，寓意人生如草，遇火犹存。

乔藾老爷子在一小河边捡到了乔汀，是以取名为汀，此刻乔汀来到这全新的世界，遇到了第一个陌生人，然后他告诉他，他叫乔莱。

虽然寓意肯定不同，可这相似的读音仍让他心生亲近之感。

“我……”虽然小精灵在成年仪式上才有正式的名字，就连曼亚和瑞卡现在都叫他宝贝或者孩子，可对于他本身来说，他依旧是在那个和老头子一起生活在街边小巷，草棚废砖里的乔汀。

“乔汀！”他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和纯粹，认真的道，“我叫乔汀。”

顿了顿，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很高兴认识你！乔莱~”

认识了乔莱后，乔汀的日子丰富起来。

一如他初见乔莱时心中的猜测，乔莱和普通的精灵大不相同，精灵们一般是不会离开无尽森林，可乔莱却对人类世界里的事情如数家珍，在他发现乔汀的思维能力不下成年精灵后，有事没事就喜欢将乔汀当成心灵垃圾桶。

通过乔莱，乔汀得知了很多关于大陆上的事情。

“我一直不明白人类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以至于可以同时拥有光明和黑暗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德。”乔莱静静的坐在乔汀面前，面无表情，“可最近我发现，用光明和黑暗这两种美德来概括人类，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乔汀抱膝坐在乔莱的身旁，他歪着脑袋，好奇的道，“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我很久以前认识了一个女孩，她遭受了背叛和强暴，从最顶点跌落尘埃，我当时非常同情她。”乔莱也不理会乔汀是否能听懂，就自顾自的道，“后来女孩的性格发生了巨大改变，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结果前天她突然派人来找我，希望我能帮她。”

乔汀作为一个听众非常合格，他立刻接道，“然后呢？”

乔莱沉默了一会，声音略显干涩，“我答应了。”

“然后呢？”

乔莱静静的看着乔汀，想要说什么，可面对着那双纯净的金色眸子，他又张不开嘴。

半响，他道，“我不想说了。”

乔汀敏锐的发现乔莱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罪恶感，突然他明白了什么。

他笑嘻嘻的道，“乔莱，你真是个温柔善良的精灵！”

乔莱一愣，他冰冷的道，“我杀过很多人。”

乔汀连连摇头，他的目光清澈而明亮，“可你不愿意告诉我，所以才说你很温柔啊！”

乔莱深深的看着乔汀，他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小精灵那柔软的金发，感受着手掌下的温暖，原本冰封的心也慢慢开始融化。

他道，“只要你不害怕，我就告诉你。”

乔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重重点头。

乔莱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昨天帮女孩去刺杀一个人，那个人曾经强暴过女孩。”

“可我失败了。”

乔汀皱眉，“你没事吗？”

“嗯，我告诉女孩后，她告诉我，她知道我成功的几率不大，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乔莱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忧伤，“就在刚才，我收到消息，女孩和那个男人结盟了。”

乔汀一听，他抓住乔莱冰冷的手，“如果可以，离那个女孩远一点。”

乔莱摇摇头，“她救过我三次，我答应帮她的。”

乔汀满脸不同意，“她很危险。”

“我只是不明白。”乔莱抬头，眼神略带茫然，“女孩明明很恨他的，可为什么……”

“所以你才是精灵，她才是人类啊！”

就算精灵落入地狱，他的心依旧向往天堂；可人类就算站在天堂，心也依旧潜藏着地狱。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人类一样。”

乔汀耸肩，他从未在乔莱面前掩饰自己的异常，就好像乔莱从未掩饰他自己的问题，所以面对着乔莱的反问，他很直白的道，“嗯，我觉得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