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大亮，还未接近天绝涯，众人就发现早就没了天绝涯的踪迹，只剩下横断的裂面，还有无尽的烟尘。此刻火山已经熄灭，只是银白色的天地一色被黑灰色覆盖住，遮挡住视野的冰山早就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冰水呼啸过后的狼藉。

寒风呼啸，刮得玄无寒的脸色早就青紫，但他顾不得这些，朝着身后的侍卫道：“顺着水流去找！若是又发现凤君的衣物，带回来！”衣袍的袖子似乎有些鼓风，玄无寒双手交叉用力一扯，翻身上马，朝着冰水奔腾的方向疾驰离去。

只是从天蒙蒙亮到了晌午时分，根本没有任何衣服之类的东西。玄无寒其实心中还有一丝念想，兴许云璃掉落的地方是个冰窟，当年找不到是因为被冻住了。如今坚冰融化了，云璃的尸身也许还能见得到。但叫他没想到的是，连衣物都不曾发现。

今日早朝本该是大臣们奏请让朝廷拨发银两救灾的时候，可玄无寒迟迟没出现，又听闻玄帝连夜赶去了天绝涯，一时间人心惶惶。那等地方地动不断，洪水汹涌，又有火山岩浆迸发，若是玄无寒有恙，岂不是雪渊之大不幸。玄无冰担心他皇兄出事，命府中的铁骑出去寻人。等到了傍晚的时候，将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玄无寒带了回来。

“怎么回事？我皇兄他为何浑身青紫？”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玄无寒露出来的臂膀，胸口，手脚，皆是青紫色，有的地方还磨破了皮或是肿胀起来。玄无冰皱着眉头，冷冷的问一旁的御医。他的脸色也不好看，原本俊美的脸上带着一层灰色，眉宇间也是不悦。

那御医却是以为他这幅模样是因为玄无寒的事，忙慌慌张张的道：“王爷息怒，皇上他彻夜在风底下，是冻坏了。身上的伤，应当是擦伤……微臣猜测，可能是皇上滚落在砾石上了。”御医的猜测正对，玄无寒心急如焚，身下的马被从山顶滚落下来的巨石砸伤了蹄子，马儿受了惊，将玄无寒掀翻了下去。他之前用内力御寒，提气，这会已经有些发虚，硬是没有跳落下来，整个人都摔进了几丈高的深坑里。

玄无冰闻言没有说话，他心里头藏着心事，赶往皇宫又碰到这样的大事，玄无寒不在，他自然是担当起来，也是好几个时辰没有喝口水歇息一下。这会听了御医的话，胸口也堵得难受。叹了口气，他怎么不明白玄无寒对云璃的情。原本认定的人就这么离开，玄无寒若不是用情至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诚然他与云璃早年间相识，后来出宫另建宫邸，来往的少了些，但是关系仍旧亲厚。云璃温婉的性子是后来积淀起来的，比之年岁小的时候更加叫人心动。为人处世都带着一股子清雅的气质，鲜有与人争执的时候。

当年他与萧绎相识，对那人看不上眼，明明有意却做出违背心愿的事来。萧绎纵然宠着他，也有疲倦的时候。好在云璃在中间斡旋，才没有错过他这一生的缘分。

想起萧绎，玄无冰陡然敛了神色，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痛楚。他着实累极，顺手端起已经凉透了的茶杯惯了一口水。卞司成见状，小声吩咐下去，不一会，就有人送人来了汤和点心，抬进来了一个躺椅，铺着厚厚的褥子。玄无冰拿了一块点心吃了下去，竟也吃不下去了。

他靠倒在躺椅上，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玄无寒是入夜的时候醒来的，脑子许是不清醒，睁开眼睛就腾地一下起了身，掀起被褥就要下床。守在床边的两个侍女慌张的拦着，口中说着皇上请歇息。玄无冰当即就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起身道：“皇兄，你醒了？”

玄无寒这才醒了神，啊了一声，嗓音有些嘶哑：“你怎么来了？萧绎呢？”

“我回自己家与他有何关系！今后我便住在灵渠了，先前宅子里的人都遣走了，皇兄你再帮我安排些人过去，反正我是……”他自顾地说着，等再看玄无寒时，发现玄无寒眼神有些恍惚，忙顿住了，暗骂自己口不择言，皇兄这会肯定是为云璃忧心，他竟然还说这些话来刺激。

玄无寒好像没有听见玄无冰说的话，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这会呈现出赤红色。两人一时间沉默了许久，玄无寒才低声道：“璃儿他……不见了……”

玄无冰以为玄无寒说胡话，仔细一想，才知道是云璃的尸身不见了。他被堵住了，竟也想不起话来安慰。无论如何，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找到了，他皇兄更会伤心，还不如留一个念想。

“皇兄，你再睡一会吧。明日早朝还需你来，昨夜山洪和地动虽然没有波及到人多的地方，但是没有天绝涯和周围的冰山，等同是北方有了一个大缺口，许多不下雪的地方也下了彻夜的雪，冻死的人畜太多了。”玄无冰只留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如今，大概也只有国家大事，才能让玄无寒提起生气来了。

因地动突发，天绝涯塌了后，雪渊许多地方变冷了，就连灵渠也不能避免。玄无寒颁布诏令，征召壮年男子前往北边建筑北城墙，此事耗费巨大，等人过去开始动工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自然，那被刻意遗忘的纳妃之事又被有心之人提了出来。

玄无冷着眼看着丞相，轻笑道：“今日国库亏得严重，选妃之事太过繁琐，朕就将丞相的女儿接进宫来吧。明日得了诏，还望丞相将女儿送进宫来。朕还须前往天绝城墙，无事退朝！”

丞相的脸当即就僵住了，恭贺的大臣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