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头利器擦破。
冯裕庭面色苍白,勉强扯出笑容。
“快,快……打电话给肖豫。”
“不行,我们叫救护车。”紫时正欲拨号。
“别。”冯裕庭前额全是冷汗,用劲夺过电话,“就叫肖豫。”
肖豫很快赶到,载上冯裕庭和紫时,车子向城北方向开,没多久就到了一家私人诊所。
敲门,开门,里面的两个护士立刻扶冯裕庭上楼,送至一个密闭的小室,关上门。
紫时还处于震惊中,只听到锁小声地叩住,看着白色的门,周围又是安静一片。
“别担心,余医生的医术高明,人也信得过。”肖豫拍拍紫时的肩膀。
“他常来这里吗?”紫时问。
肖豫楞了楞,随即安慰式地笑笑:“没几次,别多想。”
紫时坐在门口等着,肖豫点燃一支烟,悠悠地抽起来。
“要来一根?”肖豫递过烟盒。
紫时摇头。
“其实,冯先生对你真的不错。”肖豫垂下手臂,笑笑,“你走的这些年,他很想念你,你为什么这么拧呢?”
紫时不语。
“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男人也算是过江之鲫,没见他留恋过谁。”肖豫又吸口烟,“或许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就愿意给他做事,至少他对我们挺好的。”
紫时垂眸,想着什么。
“我弟弟,你也知道。”肖豫笑笑,“我也拿他没办法。”
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又是一片静默。
没多久,冯裕庭就走出来,披着大衣,左腹缝了几针,包着纱布。
“你没事吧。”紫时立刻上前。
“没事,一点都不痛。”冯裕庭摸摸紫时的头。
“多休息一下。”紫时扶着冯裕庭欲坐下。
“不了,我们回去吧。”冯裕庭笑笑,“这里我还真不喜欢。”
话毕,冯裕庭转头看身后一身白色的余大夫,笑得轻松:“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
“我也希望是。”余大夫推推眼镜。
紫时的心一抽一抽的。
回去的路上,车子里一片静默,窗外的绿树快速后退,紫时又看见刚才那个小弄堂。
果然,安宁,平静是短暂的。
紫时看看身边的冯裕庭,此刻他正阖眼,嘴唇恢复了血色,一脸沉静。
这个男人在商场上打滚这么多年,少不得做违背良心,伤天害理的事情,树敌无数,当然也有黑道上的人,包括一些亡命之徒,今天是警惕,明天也许就是致命。
想着,紫时胸口堵得难受,一阵阵惶恐在心中翻腾,那抹刺眼的血色在眼前晃动,怎么也消不掉。
惶恐不仅是今日发生的这个事情,还有一个蛰伏很久,终于冒出头的事实。
原来五年已过,自己对冯裕庭还是有感情的。
那感情是不是爱情,自己也不能确定,但他像是自己生命中已经难以忽略的一部分,和自己的孤独,凄惶,徘徊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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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伤口还痛吗?”紫时走进书房,端着茶水。
冯裕庭正坐在书桌前翻看文件。
“不痛了,换换药就好。”
“我来帮你。”紫时打开小柜子,取出换敷的药水。
冯裕庭解开衣服,双臂外伸。
紫时俯身将渗着血的纱布轻轻撩开,小心地涂抹上药水,将新的纱布覆盖上去。
正动作着,冯裕庭合拢双臂抱着紫时。
“当心点,你的伤口。”紫时有些紧张。
“你愿不愿意陪着我?”冯裕庭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温柔。
“先让我把伤口处理好。”
“你愿意吗?”
紫时迟疑了下便摇头。
“还是不愿意?”冯裕庭沮丧地笑笑。
“我不骗你,五年前我跟着你,不否认是喜欢你,但有很大的虚荣成分,你可以给我最好的,吃的穿的,还有自己一直想要的。”紫时说着,“斯坦威的钢琴,是我这样的穷人一辈子不能及的。”
“这些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
“我想爱一个很普通的人,过柴米油盐的日子。”
冯裕庭眯起眸子。
“小君,你想过没有,人是不一样的,也分上中下层,三教九流,有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日子,但也必须有人是要撞在生活的枪口上的。”
“我知道,你不会甘于那样的生活。”紫时苦笑,“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你等等。”冯裕庭声音疲倦,“等过几年……”
“过几年?等你老了,该有的都有了的时候?”紫时直眼看着冯裕庭,“没有那么完美的事,想得到什么也得付出些什么,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明白。”
冯裕庭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伤痛。
“罢了,我现在是万万不能停步的。”
卒子过河,不能回头。
紫时闻言,静静地俯身,将冯裕庭的伤口处理好。
“多喝水,早些睡,身体是自己的。”
说完,转身出了门。
冯裕庭一人坐在书房里,想着紫时刚才说的话,和五年前一样,给了自己一个余地,但有条件,要付出代价。
对于现在功成名就,势头迅猛的冯裕庭来说,这个代价,太大,太难。
冯裕庭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熟悉的场景,一片贫瘠的土地,一个破旧的,漏风透雨的屋子,一个孩子在油灯下做着算数题,边上是一个冷如石头的馒头。
谁也没发现这个孩子的眼神,倔强,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