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裕庭苦笑,夹着烟的手指揉揉太阳穴:“大概是我本身就不想承认一段没感情的婚姻,一个没爱情的结果。”
紫时默然。
“你知道吗?知道有了燕恒的那刻,那感觉很陌生,冰凉冰凉的。”冯裕庭看着紫时,任由指缝里夹着的烟火星子落下来。
“那个男人是个契机,我派人跟踪她,发现了那个男人,是个教师,长得倒是文质彬彬,于是……”冯裕庭的眼神里出现一种难以形容的东西,像是悔恨。
“我施了点手段,让他消失了。”
冯裕庭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语调轻飘飘的,两眼只是看着前方,却又像是看很远的地方,夹着烟的手指颤抖得厉害。
“按灭了吧。”冯裕庭伸手过来,声音很轻。
紫时接过烟,将之按在烟灰缸里。
“德尽必灭。”冯裕庭笑笑,闭上眼睛,“我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真到了那一天,你会怎么样?会为我难过吗?”
“会。”紫时说,心里是止不住的悲痛。
“够了,我都够了,至少也享受过锦衣玉食,在很多人面前也有几分薄面,还有一个愿意陪着我的人。”冯裕庭声音平静,“我不计较生命的长短,只要拥有过,一切都无憾。”
紫时不知为何,眼角逐渐湿润。
隔天早晨,冯裕庭起床,摸摸右边的位置,一片温热,猛地撑起身子,连衣服也没穿便下楼,心里是莫名地一空。
直到看见紫时正在为客厅的棕榈叶浇水时才微微平静一些,自己也为自己刚才莫名的焦急情绪感到陌生。
“这么早就起来了?”冯裕庭从紫时背后抱住他。
紫时笑笑:“你怎么不穿衣服的?”
冯裕庭正□着上身,露出健康壮硕的黝黑肌肤,下身也只是随意系着一条丝质睡裤。
“我怕你逃了。”
冯裕庭俯在紫时的耳边轻轻地说,面色带着隐隐的笑。
“我能逃到哪里去?除了这里也没有我可以去的地方了。”
冯裕庭一听,顿生怜惜,紧紧抱住紫时。
紫时还是笑:“今天是个好天气。”
窗外的天空难得的澄净如洗。
“你不记得了?”紫时问。
“什么?”冯裕庭懒懒地问。
“今天是什么日子?”紫时反问。
“你的生日不是今天。”冯裕庭笑笑,“我就知道你的生日。”
“那我也是。”紫时转头,露出一个笑容,“也只记得你的。”
这个笑容纯净质朴,却像清水一般一点点沁入冯裕庭的心里,让他心里顿时热乎乎的。
“你打算送我什么?”冯裕庭直问。
紫时笑笑:“好难的问题,我想想。”
冯裕庭看着紫时思索的样子,只觉得可爱。
“你不是说小时候喜欢下河抓泥鳅,小鱼吗?你想不想再玩一次?”
冯裕庭蹙眉,微微笑笑:“你要捉弄我?我都这把年纪了。”
“听起来很有趣啊,我也想试试,怎么样?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冯裕庭看紫时面露向往,一副孩童的神情,宠溺地点点头。
“你想去我就陪你。”
春日的这一天暖洋洋,连风吹过都不似前几日那样寒冷,有些热气和沁人心脾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这一带的稻田和格子似的的平铺至远处的山脉,绿色的秧苗,波光粼粼的河面,几个戴着草帽的农夫在俯身拔秧苗。
紫时卷起裤脚,下了河,向冯裕庭招招手:“你下来啊。”
冯裕庭笑笑:“你自己玩吧。”
“我不会的,你下来啊!”紫时一个劲地招手。
冯裕庭有些无奈地下了河。
河里有许多金色的小鱼,有虾,还有螺丝,紫时伸手进河里,眼看着那些小动物从自己的脚边溜来溜去却怎么也抓不到。
冯裕庭笑笑,上岸问向住在这里的人家借了瓶罐子和鱼饵等一些琐碎的东西。
“你在做什么?”紫时好奇地问。
冯裕庭坐在地上,双手摆弄着那个瓶罐子,将细细的水草放进瓶底,在瓶口出粘上饭米粒,动作娴熟。
“这样就方便多了。”
紫时疑惑地看着冯裕庭拿着瓶罐子下了河。
撒了些鱼饵,一群金色的小鱼拥簇到一处,金灿灿的非常漂亮。
冯裕庭俯身,将瓶罐子放入水中,几条小鱼看见了瓶口的米粒,立刻晃着小尾巴游过来,头才探到瓶口,冯裕庭便捏住它的尾巴推入瓶罐中,那条小鱼被瓶底的水草缠住,挣扎着身体。
“这样就好了,你试试。”冯裕庭教着紫时。
紫时摸着了窍门,捉了好多条鱼。
两人将小鱼放进一个大脸盆里,慢慢地鱼越来越多。
“以前你就这么玩吗?”
“对,这算是很开心的事情,还有摸螺丝,每个人都贼溜溜的,手挽着小篮子,摸着螺丝像摸着金子一样。”冯裕庭回忆起往事,面色柔和。
“听起来真好。”紫时说。
冯裕庭顿了顿,笑笑:“这也是我唯一开心的事了,其他什么也没有。”
紫时慢慢上了岸,将裤脚拨下去,一屁股坐下,望着湛蓝的天,迎面吹着微风。
“等我老了,回忆起以往的事,有那么一两件开心的可以想起,我就觉得挺好的。”
冯裕庭也坐下。
“你挺知足的。”
“知足不好吗?我现在觉得知足是最好的。”紫时笑笑。
冯裕庭满意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