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冯裕庭的邀请,罗嘉宁显得很开心,转身便去换衣服。
冯裕庭笑笑,边等边看紫时。
紫时按着计算机,没有去看他。
冯裕庭俯身过去,凑在紫时耳边低语:“会吃醋吗?”
“你多虑了。”紫时抬头,笑笑。
冯裕庭也不急,扯出一个闲适的笑:“我倒希望你能为我吃醋。”
“我不是孩子了。”紫时说完便去招待刚进门的客人。
夜晚,依旧是以前那家豪华的宾馆。
点了鸡茸羹,翡翠鲍鱼球,松子鱼,白玉西蓝花。
“上次那个人是你的男朋友?”冯裕庭问。
罗嘉宁用手指抹抹嘴角,有些犹豫,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其实……”
“怎么?不是吗?”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罗嘉宁说。
冯裕庭笑笑。
“那你当初怎么选了他?”
罗嘉宁撅起嘴:“那时候大家都欺负我,只有他站出来保护我,他对我很好,我叫他哥,后来……反正就在一起了,糊里糊涂的,我自己也不太明白。”
果然爱情对于年轻人总是有些雾里看花,水中捞月的幻觉,自己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过一辈子的人。
“这不很好吗?有人疼你,对你好。”冯裕庭笑笑,“很难得啊。”
罗嘉宁不语,这些年来,对洛勇,不知怎么,越来越失意。
“怎么?”冯裕庭夹了个鲍鱼球放在罗嘉宁碗里,“对他不满?觉得他给不了你想要的?”
罗嘉宁一惊,像是心虚一样神色无措。
冯裕庭静静地看着他,只是笑,眼神早已看透面前这个漂亮男孩心中的困惑。
“我倒很羡慕你,嘉宁,听我一句,有这样傻傻的小子爱你,是你的福气。”
罗嘉宁又是一惊,他没想到冯裕庭会和自己这样说。
“年轻的时候总是想往更高的地方走,繁花似锦固然好,但繁华落尽后,就必须要承受更多的。”冯裕庭呷了口红酒,笑笑,“比如孤独。”
罗嘉宁瞪大了眼睛。
“我很孤独。”冯裕庭自顾自地咽着红酒,蹙眉,“你相信吗?我有个很大的房子,却没人陪我。”
“冯先生……”罗嘉宁语塞,从冯裕庭的表情来看,他不能确定这番话是酒后失言或是单纯的情感宣发。
“你不相信吧。”冯裕庭摇晃着手里的杯子,“我自己也不相信,到了最后,我冯裕庭居然是一个人,谁都没有,妻子,孩子都没有。”
“冯先生,您生意做得很大,朋友应该很多。”罗嘉宁小声地说。
“朋友?”冯裕庭讽刺笑笑,“就是这些朋友,他们有不少人一心想置我于死地。”
罗嘉宁真的说不出话来。
冯裕庭笑起来,笑声有些粗犷,亦有些悲凉。
“曾经有个人,他是真正对我好的,当时我以为少没少他都不重要,留他身边也不过是消遣消遣。”冯裕庭凝视着罗嘉宁,“我很自私吧,我也以为我是那样,但这些年过去,发现原来最初最后却只有他。”
“只有他……”罗嘉宁喃喃道。
冯裕庭垂眸,看着明晃晃的酒杯,两指腹轻轻摩挲,有些莫名地笑:“后来又遇到很多人,很多事,大千世界,却没一个和他类似。”
罗嘉宁静静地听,面露惋惜。
“嘉宁,我们在一个商业社会,这个社会人吃人,狡猾,奸诈,这是很自然的。”冯裕庭声音温和,“但你要记住,必须找到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就单纯为你,不为别的,金钱,权利,和那些没有一点关系的爱,如果找得到,那就是运气。”
“冯先生……
“你是幸运的。”冯裕庭慢慢陷入沙发了,微微闭眼,又自言自语般“是幸运的,比我幸运多。”
罗嘉宁像凝固在那里。
“冯先生,您现在……”
“我这次不会错过了。”冯裕庭闭着眼,露出笑容,“我现在就要把他带回来。”
罗嘉宁一怔,微微蹙眉,心里隐隐不安。
从这样的高层看下去,夜晚的世界星星点点,溶金般的流动着色彩,果然,这个城市,无论白天,夜晚都是热闹非凡的。
紫时骑车在巷子里时,听到背后有动静,一转头,是肖豫温和的笑容。
走上几个人,在黑压压的巷子里攒动,闷的一声,干脆利落。
“好了。”冯裕庭看看腕表,“时间不早了,谢谢你的倾听。”
罗嘉宁赶紧摇摇头。
“有个人在身边听自己讲话,是件很舒服的事。”冯裕庭笑笑,“谢谢你这个小伙伴。”
送罗嘉宁回到家,下车前,冯裕庭拍拍他的肩膀。
“今晚我牢骚多了些,但对你说的一些还是有些用处的。”
罗嘉宁心里明了冯裕庭指的是洛勇的事,抿着嘴,点点头。
罗嘉宁下了车,冯裕庭转头吩咐司机:“马上开车回家。”
车子到了一幢大别墅前,悠悠停靠,夜有些深了,衬着郁郁的树木,显得森森然。
冯裕庭进了屋子,便看见肖灵站在门边上,赤着脚,咬着唇。
“怎么了?”冯裕庭开口。
肖灵撇过头去,不让冯裕庭看见自己眼角的莹润。
冯裕庭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走上二楼,推开一扇白色雕花门,果然,紫时正坐在床沿,目无表情地把玩着一只黑金属钢笔。
“来了多久?”冯裕庭快步上前,贴近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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