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滕明泡牛奶的时候，原本在卧室里睡着的男人从里面出来了，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进了卫生间。

他刚才那一眼看的陆启臻有些别扭，那眼神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陆启臻事后想起的时候才恍然发觉，原来从那一眼开始，滕明就已经在诉说着什么了。

很快滕明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虽然刚洗漱过，但眉宇之间仍是掩饰不住的疲乏。

“怎么了？没睡好么？”

“启臻。”滕明没有回答陆启臻的话，只是喊他的名字。

“嗯？发生什么事了？”

“我要去相亲。”

滕明的话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一个非常平凡的、注定要去面对的事实，可真的听他从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陆启臻还是被震撼了下。

尽管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心里早已经激起千层浪了，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喉咙发干，连说话都变得困难起来。

好不容易镇定了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正常些，陆启臻找回了自己正常的声音，平淡地问道：“什么时候？”

“今天。”

“……”

完全被惊愕地说不出话来的陆启臻下意识地想要去看厨房，但随即又控制了自己的冲动——如果看厨房一眼，滕明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事情来。

原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什么特别的约定，甚至都没有对对方说过一句类似“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表白心思的话。

他们只是自然而然地住在了一起，彼此心照不宣，谁也没有要去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意思，只是十分平和地一起生活着。

如果非要找一个确切的词形容他们目前的关系的话，陆启臻只能想到“同居人”三个字。

他们之间会互相亲吻、会一起相拥而眠，会做爱，和一般的情侣没有任何区别。

在这之前陆启臻一直以为这就是恋爱生活，他甚至有些天真地认为，这种生活模式可以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自己和如果没有遇到更合适的人，大概会就这样过一辈子。

一直到此时此刻，陆启臻才明白过来，一辈子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他和滕明要面对的人事多的可怕，让他应接不暇。另一方面，他们是否能够一直在一起，也完全不是什么定数，随时会发生改变。换句话说，他们之间的感情，随时都会结束。

滕明家里给他做主，让他找个合适的人结婚似乎是一早就料到的事情。滕明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并非没有感觉，陆启臻知道自己没有多少胜算。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一时无聊寂寞了，想要找个人做伴而已，却没想到自己和滕明生活在一起之后越来越没有办法想象没有他的日子该怎么过。

习惯了他的怀抱、习惯了他的味道、习惯了每天早起给他买早餐之后睡个香甜的回笼觉。

这些习惯就像是滕明留在他身上的印迹一般，根本已经没有办法消去了。

然而这种时候，陆启臻很明白，自己也不能说出“别去，和我在一起”或者“其实我爱你”之类的话，他只能让滕明接受家里的安排，去和那个女人相亲。

如果时间定在往常也就算了，可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一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节日礼物不能让滕明感受到，陆启臻心里就忍不住地要失望，偏偏脸上还得继续保持微笑，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

“约在什么时候？今天不是要上班吗？”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周一，滕明的公司会很忙碌。

“中午。早上的会议过后我就出去吃个饭，下午的事情还没有决定，去了公司才会知道。对了，你早上去哪里了？”

滕明突然转移了话题，陆启臻稍微愣了愣，思量了一下，回道：“哈？我吗？出去随便溜了溜，醒的太早了。早餐我买回来了，放在桌上了。”

“不吃了，公司的事太多，处理不完全耽误中午的饭，第一次就迟到对别人不礼貌。我先走了。”

“好的。”

滕明出门之前依旧按照以往的惯例在陆启臻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然而这一次陆启臻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爱的温度。

待滕明穿好鞋子出门、背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时，陆启臻原本僵硬的身体才慢慢缓和了下来。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怒气此时蔓延开来，让他一瞬间觉得自己非常可笑。

第一次就迟到？

听滕明那语气，难不成他还想有第二次、第三次么？

回到厨房看到自己烧好的热水和倒好的奶粉，陆启臻只觉得自己今天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滑稽戏，十分可笑并且可悲。

卷二 第3章

一个月前，陆氏医院。

陆启臻正在实验室里做研究，忽然有个护士跑过来，气都还没喘匀，就在实验室门外大喊：“院长，院长！外面有个需要急救的病人，家属指明了要您亲自给他手术！”

来陆氏医院就诊的都不是普通病人，这里的高昂医疗费用不是一般家庭所能负担得起的。陆启臻看了看手里的小白鼠，心里轻叹一口气，把它放回了笼子。

换好衣服到消毒间消过毒之后才出现在实验室的门口，之前一路狂奔过来的护士依旧没有喘匀气，还在大口大口地呼吸。看到陆启臻穿着手术服出来，那护士脸上的表情堪称有几分喜剧效果。

“陆、陆院长！”

“病人在哪幢楼？”

“1号楼大厅里。起因是车祸，病人出了一些血，但已